黑暗，粘稠得如同實質的黑暗，混合著濃烈的鐵鏽、陳年油汙和某種有機物腐敗的刺鼻氣味，瞬間包裹了所有人。秘密通道的入口在身後沉重地閉合，將上方倉庫區域那聖光的灼熱、構裝體的轟鳴以及混亂的喧囂徹底隔絕，隻留下一種壓抑的、仿佛被活埋般的寂靜。
“咳咳……呸！”火花第一個打破沉默，他吐掉嗆入喉嚨的灰塵，機械義手前端亮起一道功率被刻意調低的、昏黃的光柱，如同探照燈般掃過四周，“媽的，聖殿那幫偽君子，下手真夠黑的！還有南宮家那條陰險的毒蛇！”
光柱所及之處，揭示出他們所處的環境——一條極其狹窄、低矮的通道，四壁布滿了斑駁的鏽跡和厚厚的、不知成分的油汙沉積物。頭頂是粗大、冰冷的金屬管道，如同巨蟒般盤踞交錯，不時有冷凝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在腳下積起一灘灘渾濁的水窪。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黴味和……某種生物巢穴特有的腥臊氣。
這裡顯然是虛空集市光輝表麵之下，那不為人知的“下層區域”，是廢棄的管道、古老的排水係統以及各種非法活動的溫床。
“影織……它怎麼樣了？”夜刹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沙啞和虛弱。他被獄牙小心翼翼地放下，背靠著冰冷潮濕的管壁喘息著。剛才聖光塵的灼燒和影織強行發動大型幻象帶來的精神反饋，讓他此刻的狀態雪上加霜，腦海中如同有無數根針在反複穿刺。
“意識徹底沉寂了……核心數據沒有消散，但修複需要時間和特定的環境……”火花檢查了一下那個布滿裂紋的存儲器，語氣沉重，“它拚儘了最後的力量，為我們爭取了這片刻的喘息之機。”
獄牙煩躁地用爪子刮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噪音，猩紅的豎瞳在昏黃的光線下閃爍著暴戾的光芒。“那幫雜碎！等老子恢複過來，一定把他們連人帶鎧甲全都嚼碎了！”它低吼著，新生的弑神牙摩擦著，迸濺出幾點火星。
阿萊莎依偎在鎮嶽身邊，後者龐大的身軀在這狹窄的空間裡幾乎無法轉身，隻能勉強匍匐前進。她淡金色的豎瞳中充滿了後怕和擔憂：“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聖殿和南宮家的人肯定還在上麵搜捕我們……”
“怎麼辦？當然是先離開這個鬼地方！”火花打斷她，獨眼電子鏡上的數據流快速滾動，似乎在分析著管道係統的結構，“上層是不能待了，估計現在滿大街都是找我們‘麻煩’的家夥。隻能在下層區域躲一陣，避避風頭再說。”
他調整了一下機械義手的光柱，指向通道前方深邃的黑暗：“這條通道應該能通往更深處，我記得這附近有幾個相對安全的‘老鼠洞’，是以前躲債的時候發現的……希望還沒被彆的家夥占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感知著四周的鎮嶽，突然發出了極其低沉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嗡鳴。它那熔岩般的眼眸警惕地轉向他們來時的方向，雖然通道入口已經關閉，但那厚重的金屬壁上，似乎正傳來極其細微、卻密集的……刮擦聲？
仿佛有什麼東西，很多的東西，正在用尖利的東西刮擦著金屬，試圖鑽進來！
“什麼聲音？”阿萊莎緊張地抓住了鎮嶽的鱗甲。
火花臉色一變，側耳傾聽了幾秒，猛地低罵一聲：“該死！是‘清道夫’！集市維護係統的低級自動化單位，通常是處理垃圾和驅逐非法滯留者的！肯定是聖殿或者集市守衛調動了它們，來搜索下層區域！它們數量眾多，而且對活物氣息很敏感！”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那刮擦聲變得更加清晰、急促，甚至能聽到金屬疲勞發出的“嘎吱”聲！顯然，那些“清道夫”正在試圖突破通道入口！
“快走！不能被它們纏上！”火花不再猶豫，率先沿著通道向前奔去。他的機械義手不僅提供照明，還不時在岔路口牆壁上某些看似隨意的鏽跡或劃痕上稍作停留，似乎在辨認方向。
獄牙低吼一聲，再次將虛弱的夜刹負在背上，緊跟其後。鎮嶽則護著阿萊莎，艱難地在狹窄的通道中挪動它那龐大的身軀，金屬裝甲與管壁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隊伍在黑暗、潮濕、充滿未知危險的管道網絡中快速穿行。身後的刮擦聲和金屬變形聲如同催命符，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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