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萊耶,被關在了門的另一邊。
夜刹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連同肩上的獄牙一起,癱倒在冰冷虛無的“地麵”上——如果這片隻有微弱星光、仿佛身處宇宙真空的環境有“地麵”的話。實際上,他們懸浮在維度夾縫中,但密鑰的烏光形成了一個穩定的力場,將他們托舉在相對固定的位置。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雖然這裡的“空氣”稀薄得近乎沒有,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空虛感,但至少,那無孔不入的甜膩腐香和瘋狂低語消失了。精神上的壓力驟然減輕,雖然身體的劇痛和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但意識卻感覺到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般的清明。
他艱難地翻過身,查看獄牙的情況。獄牙依舊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身上那些焦黑和“褪色”的傷口沒有繼續惡化的跡象。深淵生物頑強的生命力在脫離極端環境後開始緩慢發揮作用。
他又小心地查看懷裡的鎮嶽。小小的身軀依舊布滿裂痕,氣息微弱,但甲殼上那些星芒紋路,在脫離了拉萊耶的瘋狂能量場後,似乎極其緩慢地、吸收著維度夾縫中稀薄的星辰輻射,進行著微不可察的自我修複。生命鏈接的波動依舊存在,雖然微弱,卻像一根堅韌的臍帶,聯係著他們。
都還活著。這就夠了。
夜刹仰麵躺倒,望著上方虛無中閃爍的、不知距離多少光年的陌生星辰,感受著身體各處傳來的、幾乎要將他撕裂的劇痛和空虛。左眼空洞,右眼視野模糊。唐刀就落在手邊,刀身上的裂痕在星光下顯得更加猙獰。
他贏了,又好像沒贏。克蘇魯之觸被重創退去,舊日之眼碎片和奧法密典預言骨片到手。但代價是影織深度沉眠,鎮嶽本源重創陷入涅盤,獄牙重傷昏迷,自己也是油儘燈枯。而且,舊日之眼碎片如同定時炸彈留在意識深處,不知何時會再次爆發。
而前路……密鑰的烏光,已經指向了下一個目的地——奧法同盟的魔法本源星核,“源初之池”。根據骨片預言,“魔法終焉”似乎與那裡密切相關。
“魔法終焉……元素歸零……”夜刹咀嚼著這幾個詞,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弧度。剛從機械與瘋狂的噩夢中掙脫,又要踏入魔法衰亡的絕地嗎?
但他沒有選擇。密鑰的指引,仿佛命運的鞭子,抽打著他不斷向前。為了徹底解決自身的隱患,為了探尋所謂的真相,或許,也為了那些在旅途中犧牲或沉睡的同伴……
休息。必須儘快恢複一點行動能力。在這相對“安全”的維度夾縫中。
他強迫自己再次運轉《淵墟呼吸》,這一次,環境中的能量雖然稀薄,卻相對“純淨”對於混沌特性而言)。他如同乾涸的海綿,貪婪地吸收著每一絲可用的能量,修補著千瘡百孔的身體和經脈。過程緩慢而痛苦,但能感覺到一絲絲微弱的熱流在體內重新滋生。
不知過了多久,獄牙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猩紅的豎瞳先是充滿了茫然和痛苦,隨後逐漸聚焦,看到了旁邊躺著的夜刹。
“……主人?”模糊的意念通過靈魂鏈接傳來,虛弱但清晰。
“嗯,沒事了。我們出來了。”夜刹回應,聲音沙啞。
獄牙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因為傷勢而失敗,隻能趴伏著,艱難地轉過頭,舔舐著自己身上一些較淺的傷口。它的自愈能力開始起作用。
又過了一會兒,夜刹感覺自己恢複了一絲力氣,至少能夠坐起來了。他檢查了一下自身,傷勢依舊嚴重,但至少不再惡化,斷骨處被他用能量和意誌強行固定住。
他拿出那片奧法密典的骨片,再次感受其中蘊含的信息和坐標。密鑰的指向與坐標吻合。
“下一個地方,是奧法同盟的核心,魔法本源所在。”夜刹對獄牙說,“那裡可能正在發生‘元素歸零’,非常危險。但我們得去。”
獄牙低吼一聲,意念傳來:“去……撕碎……擋路的……”
即使重傷,凶性不減。
夜刹笑了笑,雖然扯動傷口讓他倒吸冷氣。他看向依舊沉寂的鎮嶽,又感受了一下存儲器中影織那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意識火苗。
“夥計們,再堅持一下。”他低聲說,不知是對同伴,還是對自己。
他收起骨片,握住唐刀,以刀拄地,再次艱難地站起。雖然身形搖晃,但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密鑰在前方靜靜懸浮,烏光如燈塔。
他彎下腰,試圖再次扛起獄牙。
“不用……”獄牙的意念傳來,它掙紮著,用三條相對完好的腿,竟然自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雖然站立不穩,但至少能勉強移動了。深淵獸的恢複力,確實驚人。
夜刹點點頭,將鎮嶽小心地揣進懷裡更貼身的位置。
“那我們走。”
一人,一獸,傷痕累累,相互攙扶更多是精神上的),跟隨著密鑰的指引,踏著虛無的星光,向著那預示著魔法終結的“源初之池”,蹣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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