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脫心魔幻境,眾人心神雖更凝練,但消耗亦是巨大。月華琉璃盞的光輝在擊破幻境核心的刹那也明滅不定,嫦娥仙子氣息微亂,顯然維持這盞寶燈在“寂淵”內部運轉,對她負荷極重。四周那粘稠的黑暗仿佛因幻境的失敗而更加躁動,無形的侵蝕力場不斷增強,如同億萬鈞重壓落在每個人的肉身與神魂之上。
沙僧強忍著神魂因過度“映照”而產生的撕裂痛楚,指引方向。腳下的黑色大地不再平坦,開始出現傾斜,仿佛眾人正行走在一個巨大無比的碗狀結構的邊緣,而引力源頭,就在那碗底的最深處。
前行愈發艱難。每一步踏出,都感覺有無形的蛛網纏繞,拉扯著身軀,遲滯著法力運轉。空氣中彌漫的低語並未因幻境破碎而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尖銳、惡毒,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持續不斷地刺探著眾人心靈的縫隙。孫悟空齜牙低吼,以戰意硬抗;豬八戒喘著粗氣,緊守靈台一點清明;楊戩天眼內斂金光,以無上意誌構築心防;牛魔王悶頭前行,以蠻橫的妖魄抵禦;金蟬子佛唱不絕,佛光雖範圍縮小卻更加凝實;嫦娥仙子則幾乎將所有心神都傾注在琉璃盞上,勉力維持著這最後的庇護所。
沙僧走在最前,他的“映照”真意如同在濃墨中艱難燃燒的火炬,範圍被壓縮到極限,隻能勉強“看”清前方數十丈。他感知到,那些構成“寂淵”的怨念與汙染法則,正在向著引力核心處瘋狂彙聚、壓縮,仿佛在孕育著什麼,或者說,正在喚醒某個沉睡的存在。
“快到了……小心,那裡的‘秩序’是扭曲的,一切法則都可能被其‘歸寂’。”沙僧聲音沙啞地提醒。
終於,在仿佛永無止境的跋涉後,前方的景象豁然開朗——並非變得明亮,而是黑暗到了極致,形成了一種“可視”的虛無。
他們來到了“碗底”。
這是一個無比廣闊的圓形平台,平台的材質與來時路相同,是那種冰冷堅硬的黑色物質,但表麵更加光滑,如同鏡麵,倒映著上空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平台的中央,並非預想中的什麼邪惡祭壇或怪物巢穴,而是一個由無數星辰殘骸、破碎法則符文以及凝固的怨念扭曲、糅合、堆積而成的一座……王座!
那王座高達萬丈,通體呈現一種暗沉的黑褐色,表麵布滿了如同血管般搏動的幽光脈絡。構成王座的星辰殘骸依稀可辨其曾經的輪廓,但它們仿佛在無儘的痛苦中哀嚎、扭曲,被強行塑造成了支撐王座的基座與扶手。王座靠背的最高處,鑲嵌著一顆巨大無比、暗淡無光、布滿了裂痕的晶體,那晶體內部仿佛封印著一條奔騰咆哮的黑色星河,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汙染與終結氣息——那正是被汙染的天道法則碎片的核心顯化!
而端坐於王座之上的,並非實體,而是一道極其模糊、不斷在虛實間轉換的陰影。
那陰影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如頂天立地的混沌魔神,時而如籠罩星海的巨大魔影,時而又收縮凝聚,化作一道人形輪廓,其麵容變幻不定,仿佛能映照出觀者內心最恐懼之物的模樣。它僅僅是坐在那裡,就仿佛是整個“寂淵”黑暗的源頭,是所有怨念與終結意誌的主宰。它周身沒有任何強大的能量波動外泄,因為所有的力量都內斂到了極致,化作了一種絕對的“靜”與“寂”,一種仿佛連時空、因果、乃至存在本身都要被其強行“歸零”的恐怖力場。
星骸王座!寂淵主宰!
在它麵前,眾人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塵埃,連體內的法力運轉都變得凝滯晦澀,仿佛下一刻就要自動散去,重歸虛無。
“就是它……”沙僧瞳孔緊縮,在他的“映照”視角中,那王座上的陰影並非單一生命體,而是由無數混沌魔神殘念、被汙染的天道法則以及“寂淵”萬古積累的死寂意誌聚合而成的“概念化身”!它是“歸寂”這一現象的具象化,是洪荒天道身上的一個流著膿血的惡瘡!
“叮!檢測到汙染源頭核心——‘歸寂主宰’星骸王座化身)。警告:目標具備高位格法則汙染特性,極度危險!任務目標:淨化其核心王座頂端法則晶體)。”
係統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
就在這時,那王座上的陰影,似乎“動”了一下。並非實體的動作,而是一種意誌的蘇醒。兩道無法形容其顏色的“目光”,如同最深沉的虛無本身,落在了闖入者們的身上。
沒有聲音,但一道冰冷、古老、充斥著萬物終焉意味的意念,直接烙印在所有人的識海:
“闖入者……歸於……寂滅……”
伴隨著這道意念,整個平台上的“歸寂”力場驟然暴漲!月華琉璃盞的光罩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光芒急劇黯淡!眾人隻覺渾身法力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製地向外逸散,就連神魂都傳來一種即將瓦解、融入這片永恒黑暗的驚悚感!
“不好!它在強行化去我們的修為和存在!”楊戩驚駭,天眼被迫再次睜開,射出金光試圖穩固自身,但那金光離體不久便迅速黯淡、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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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怒吼,試圖運轉不死不滅的鬥戰勝佛體,卻發現體內的生機都在被那股力量緩慢而堅定地抽離!
豬八戒更是感覺四肢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不能坐以待斃!攻擊那王座頂端的晶體!”沙僧強提一口真氣,弱水之力洶湧而出,化作一道漆黑的水龍,並非直接攻擊陰影,而是繞過它,直撲王座頂端的汙染法則晶體!他看出,這陰影是法則的聚合體,難以直接毀滅,唯有淨化其核心,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然而,弱水龍在靠近王座百丈範圍時,速度驟降,龍身表麵的幽光迅速黯淡,構成龍身的弱水精華竟有被“歸寂”、分解的趨勢!
“俺老孫來也!”孫悟空見狀,知道不能再保留,暴喝一聲,身形暴漲,化作萬丈巨人,施展法天象地,金箍棒攜帶著開辟鴻蒙般的偉力,無視那詭異的力場,朝著王座悍然砸下!他要以絕對的力量,強行破開這“歸寂”領域!
“吃俺老牛一棍!”牛魔王亦同時爆發,混鐵棍妖氣衝天,體型同樣膨脹,與孫悟空一左一右,形成夾擊之勢!
楊戩三尖兩刃刀一振,身化金光,並非硬撼,而是如同最鋒利的箭矢,直刺那陰影本身,試圖乾擾其意誌,為孫悟空和牛魔王創造機會。
麵對這石破天驚的聯手一擊,王座上的陰影終於有了更明顯的反應。它抬起了那模糊不清的“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按。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絢爛的法術光華。隻有一種絕對的“靜”擴散開來。
孫悟空那足以粉碎星辰的金箍棒,在落下過程中,光芒急速內斂、消散,最終變得如同凡鐵,砸在王座基座上隻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連一絲痕跡都未能留下!他龐大的法身更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急劇縮小,被打回原形,踉蹌後退,臉上滿是驚愕。
牛魔王的混鐵棍遭遇同樣命運,狂暴的妖力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抹去,棍身變得冰冷沉重,反震之力讓他氣血翻騰,悶哼一聲倒退數步。
楊戩所化的金光在靠近陰影的瞬間,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終結”概念構成的牆壁,金光潰散,現出身形,嘴角溢出一絲金色的血液,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輕描淡寫的一按,三位頂尖強者的全力攻勢,便被徹底“歸寂”,化為烏有!
這不僅僅是力量上的差距,更是法則層麵的絕對壓製!
“萬法歸寂……此地,吾即規則。”那道冰冷的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漠然,仿佛在陳述一個最基本的事實。
陰影的目光,越過受挫的孫悟空三人,再次落在了被眾人護在後方、正竭力維持琉璃盞並試圖尋找破綻的嫦娥與沙僧身上,最終,定格在沙僧手中那朵依舊散發著微弱祥和佛力的金蓮之上。
“如來……的氣息……令人作嘔的……慈悲……”
陰影那模糊的麵容上,似乎勾起了一抹充滿惡意的扭曲弧度。
“便讓你們……親身感受……何為……真正的……寂滅深淵。”
話音未落,整個星骸王座驟然震動!王座頂端那枚布滿裂痕的汙染法則晶體,猛地爆發出吞噬一切的幽暗光芒!
下一刻,整個平台的黑色“鏡麵”地麵,如同活過來一般,沸騰了!無數隻由純粹黑暗與怨念凝聚成的、扭曲的巨手,破開地麵,帶著要將一切拖入永恒沉淪的恐怖氣息,從四麵八方,朝著眾人狠狠抓來!
與此同時,那陰影自身也開始發生變化,它的形體變得更加凝實,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可怕、仿佛能令宇宙熱寂、讓萬物終結的恐怖氣息,如同潮水般彌漫開來……
終極之戰,在這一刻,終於拉開了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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