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意誌那陰險狡詐的反向滲透,雖被沙僧道基本能及眾人合力驅散,卻在每個人心頭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光域之內,心燈的光芒依舊溫暖,但那份溫暖之下,似乎也潛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
唐三藏、孫悟空、豬八戒、小白龍圍坐在昏迷的沙僧身旁,調息恢複,同時警惕著外界的任何風吹草動。方才共鳴中斷帶來的心神震蕩,需要時間平複,更重要的是,他們必須重新評估歸墟的威脅方式。
“那鬼東西,不跟你硬拚,專搞這些下作陰招!”豬八戒憤憤不平地啐了一口,牽動了胸前的傷口,又疼得一陣齜牙咧嘴。琉璃淨光已將他傷口表層的腐蝕能量祛除,但深及臟腑的損傷與殘餘的陰冷感,仍需時日溫養。
孫悟空盤膝閉目,火眼金睛卻並未完全收斂,金芒在眼縫間微微流動,如同最警惕的獵手。他沉聲道:“它是在試探,也是在找漏洞。老沙昏睡,他留下的那些‘連接’——心燈、淨土、修複節點——就是它最想鑽的空子。剛才那一下,就是想順著咱們共鳴的路徑,往老沙的道基裡摻沙子。”
小白龍麵色依舊蒼白,但眼神銳利:“更麻煩的是,它似乎能利用古戰場本身殘存的某些負麵情緒或破損法則。那些英靈歎息中的絕望雜音,地魂脈動裡的腐朽感……可能並非全是它偽造的,而是它喚醒、放大並扭曲了本就存在的‘暗麵’。”
唐三藏撥動念珠,緩緩點頭:“悟淨以守護之道,引動、共鳴的是此地秩序與光明的一麵。然陰陽相生,光暗並存。這片古戰場曆經曠世殺劫,隕落無儘生靈,其‘暗麵’——怨憎、絕望、毀滅的殘響——同樣深植於這片天地法則之中,與那破碎的封印糾纏難分。歸墟吞噬萬物,最擅長的,便是激發、利用這些負麵與破敗。”
他看向沙僧,憂心忡忡:“悟淨之道與光明秩序綁定越深,一旦被負麵暗麵侵蝕,反噬亦將愈烈。此非力戰可解,乃心性之道、本源之爭。”
正說著,眾人忽然察覺到,頭頂那盞七彩心燈的光芒,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妙的、與往常不同的變化。
並非暗淡或搖曳,而是光芒的“質感”似乎更加……“生動”了。
七彩流轉間,不再僅僅是溫暖、守護、秩序的輝光,偶爾會閃過一刹那極其細微的、仿佛蘊含著更多信息的光影碎片。那些碎片模糊不清,轉瞬即逝,有時像是殘破的旌旗掠過,有時像是星辰運行的軌跡片段,有時又像是某種古老符文的驚鴻一瞥。
與此同時,巨碑上那些被沙僧道基引動的銘文浮雕,微光閃爍的節奏,似乎也與心燈光芒中那些光影碎片的閃現,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同步。
“這是……”孫悟空金睛全開,死死盯著心燈光芒的變化,“老沙的道基……好像在‘消化’什麼東西?還是……在‘放映’什麼?”
唐三藏凝神感應,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與更深的不安:“非是消化,亦非主動放映。此乃悟淨之道基,與古戰場深層秩序、曆史殘響、乃至破碎法則持續共鳴時,被動‘接收’到的信息流顯化。因其昏迷,無法主動梳理、屏蔽,故這些信息——無論是秩序的光明記憶,還是戰場的慘烈暗痕——都如潮水般湧入其道基,並通過心燈這最大的‘輸出口’,無意識地流淌出來些許。”
他頓了頓,語氣沉重:“換言之,心燈光芒此刻,不僅照耀現實,亦在隱隱映照這片古戰場沉澱的‘曆史與法則的斑駁倒影’。其中,必然混雜著那些……被歸墟覬覦的‘暗麵’信息。”
仿佛為了印證唐三藏的話,心燈光芒中,再次閃過一片稍縱即逝的光影碎片。這一次,碎片呈現的景象卻讓眾人心頭一凜: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在黑暗中沉浮的破碎星辰與大陸,冰冷死寂,正是歸墟吞噬萬物後的殘留景象!雖然隻是一閃而過,卻帶來一股強烈的虛無與吞噬感。
緊接著,另一片碎片閃過,卻是無數身著古老鎧甲、氣息慘烈悲壯的虛影,在一條金光黯淡的“橋”形似沙僧構築的金橋虛影,卻更加宏偉殘缺)上,與無邊無際的灰暗潮流死戰不退,最終橋斷人亡,金光徹底熄滅的刹那景象!那股決絕的守護意誌與最終敗亡的悲愴絕望交織在一起,衝擊著觀者的心神。
“是戍衛軍團最後的戰鬥……還有那‘橋’……”小白龍失聲低呼。
顯然,沙僧的道基在無意識中,不僅接收到了古戰場的光明記憶戍衛意誌),也觸及了那些最深沉的傷痛與失敗印記,甚至可能……隱隱感知到了歸墟本身的某些“信息”或“特性”。
這既是一種寶貴的、了解古戰場與歸墟本質的途徑,也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沙僧昏迷中的道基,如同一個不設防的信息接收器,同時暴露在光明與黑暗的曆史回響中。長此以往,難保那些負麵、絕望、乃至歸墟的虛無意誌,不會在他的道基深處留下難以磨滅的“烙印”,甚至在他蘇醒前,就悄然完成某種“汙染”或“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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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喚醒沙師弟!或者至少,隔絕這種無意識的‘信息倒灌’!”孫悟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但如何做?強行中斷沙僧道基與外界的所有連接?那可能意味著心燈熄滅、淨土失去最大依仗、修複節點失去維係。而且,沙僧的道基已深深紮根於此,強行剝離恐傷其根本。
就在眾人進退維穀、苦思對策之際,光域之外,歸墟方向,再生異變!
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狂潮,沒有猙獰的魔物大軍。灰黑色的霧氣隻是如同往常一樣緩緩翻騰,但在孫悟空的金睛與唐三藏等人的靈覺中,卻察覺到一種更加隱蔽、更加詭異的“流動”。
那些霧氣,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操控著,開始沿著某種極其複雜的軌跡,在光域外圍緩緩“編織”。它們並非衝擊光罩,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畫家,以霧氣為墨,在光域之外的“畫布”上,勾勒出一幅幅龐大、扭曲、充滿不祥意味的暗影圖騰!
這些圖騰並非固定,而是在不斷變化、重組。有時像是一張獰笑的巨口,有時像是無數隻窺探的眼睛,有時又像是層層疊疊、通往無儘黑暗的漩渦。圖騰本身沒有直接攻擊力,但它們散發出的那種冰冷、誘惑、直指心靈弱點的精神汙染波動,卻如同無聲的潮汐,開始持續不斷地“衝刷”著心燈的光域,試圖尋找光芒的“縫隙”,滲透進來。
更詭異的是,這些暗影圖騰的“編織”軌跡,似乎隱隱與心燈光芒中偶爾閃過的那些負麵曆史碎片如戍衛軍團敗亡的景象)產生著某種惡意的共鳴與呼應!它們仿佛在利用那些曆史中的絕望與悲愴,作為撬動心燈光芒、動搖淨土信念的“支點”!
“它在利用老沙道基泄露的信息!”孫悟空咬牙切齒,“用那些戰敗的陰影,來惡心我們,動搖軍心!”
確實,隨著那些暗影圖騰的不斷“衝刷”與“共鳴”,淨土之內,一些心誌較弱的草木精靈,開始出現不安的躁動,靈光微微黯淡。甚至某些英靈殘念,也仿佛被勾起了沉痛的記憶,發出低沉的、充滿痛苦的嗚咽。整個淨土的信念氛圍,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