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討論環節在略顯微妙的氣氛中結束。
林凡的應對，讓許多原本想看笑話的人失望了。
他從容走下台，立刻就有幾位企業家主動上前攀談，遞送名片。
態度比之前熱情了許多。
商界便是如此現實。
你展示了肌肉，便能贏得尊重。
林凡客氣地一一回應，讓秦蘭收好名片。
他知道，這些隻是初步的人脈拓展，真正深度的合作，還需後續篩選與接觸。
午宴是自助形式，在另一個更大的宴會廳舉行。
人們端著盤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邊吃邊聊。
氛圍比正式會場輕鬆許多。
林凡取了些簡單的食物，剛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
一個身影便自然而然地在他對麵落座。
“不介意我坐這裡吧，林先生？”
沈望舒端著餐盤，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微笑。
他餐盤裡的食物搭配精致，量少而精。
一如他給人的感覺。
“沈總請便。”
林凡做了個請的手勢，麵色平靜。
心中卻是一動。
正戲來了。
沈望舒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並不急於進入正題。
而是隨意點評了一下剛才論壇的議題，又聊了聊杭城與江城飲食文化的差異。
言語風趣，見識廣博。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會以為這是一場愉快的閒聊。
但林凡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終於，在氣氛最“融洽”的時刻。
沈望舒放下刀叉，拿起手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狀似無意地開口。
“林先生在台上關於‘價值發現’和‘資源重組’的論述，讓我印象深刻。”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帶著一絲欣賞，更帶著一絲探究。
“正好，我們沈氏集團旗下，有一個小小的‘項目’，似乎很符合林先生的理念。”
“不知道林先生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來了。
林凡心中冷笑，表麵卻露出適當的興趣。
“哦？沈總請講。”
“是這樣。”
沈望舒語氣輕鬆，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們旗下有一家子公司，‘杭城錦華紡織’。”
“老牌國企改製過來的，有些曆史了。”
“主要做傳統麵料，這些年嘛……經營上遇到了一些困難。”
他用了“困難”這個輕描淡寫的詞。
“設備有些老舊，人員負擔也比較重，連年虧損，成了集團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
沈望舒看著林凡，笑容溫和。
“集團戰略調整，精力要更集中在高端製造和金融科技板塊。”
“對於這種傳統的、效益不佳的資產，一直在考慮剝離或者……尋找更合適的操盤手。”
“我聽了林先生改造江城那個廠的案例，化腐朽為神奇，非常佩服。”
他身體微微前傾，做出誠懇的姿態。
“所以想問問林先生，有沒有興趣接手這個‘錦華紡織’？”
“看看能否像改造a廠那樣，也給它來個‘點石成金’？”
說完，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林凡，等待著他的反應。
眼神深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玩味。
林凡沒有立刻回答。
他拿起紙巾擦了擦手，動作緩慢而從容。
腦海中，瞬間閃過諸多念頭。
沈望舒這一手，堪稱陽謀。
將一個瀕臨破產、負擔沉重的爛攤子，包裝成一個“合作機會”遞到他麵前。
接，還是不接？
接了，這就是一個公開的泥潭。
做好了，是他林凡有本事，但也等於幫沈家處理了不良資產。
做不好，他之前在論壇上所有的豪言壯語，都會成為笑話。
“凡星模式”會被質疑隻是運氣，是特定條件下的偶然成功。
他林凡，將被打回原形。
不接？
那就等於承認自己能力不足，之前的“點石成金”隻是特例，不敢接受真正的挑戰。
同樣會讓他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威信大打折扣。
而且，會顯得他懼怕沈望舒。
無論怎麼選，似乎都對沈望舒有利。
這確實是一份“厚禮”。
一份燙手的厚禮。
宴會廳裡輕柔的音樂聲，周圍人群的低語聲，仿佛在這一刻都遠去了。
壓力聚焦在林凡身上。
沈望舒依舊微笑著，耐心等待著。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將對手置於兩難境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