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閣的斷壁殘垣之間,夜風卷著血腥氣掠過,將青瑤的素色裙擺吹得獵獵作響。她抱著王一落在一方還算完整的玉台之上,指尖觸碰到他冰涼的肌膚時,忍不住渾身一顫。
此刻的王一,早已沒了方才燃魂時的意氣風發。花白的頭發散亂在肩頭,原本俊朗的麵容上爬滿了細密的皺紋,像是驟然蒼老了數十載。他眉心處的混沌本源之晶,此刻黯淡得如同一塊普通的灰色晶石,連一絲一毫的光芒都未曾透出。
青瑤連忙取出懷中的療傷丹藥,小心翼翼地撬開王一的牙關,將丹藥喂了進去。丹藥入腹,卻遲遲不見起效,王一的呼吸依舊微弱,胸膛的起伏淺得幾乎難以察覺。
“王一,你醒醒……”青瑤的聲音帶著哽咽,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王一蒼白的臉頰,淚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暈開一片片深色的痕跡。
不遠處,玄塵子帶著七位長老緩步走來。七位長老皆是麵色蒼白,氣息萎靡,顯然在方才的大戰中損耗甚巨。玄塵子看著玉台上昏迷不醒的王一,眼中滿是愧疚,他抬手一揮,一道柔和的青光落在王一身上,試圖探查他的傷勢。
可當青光觸碰到王一身體的刹那,竟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瞬間被彈開。玄塵子眉頭緊鎖,又嘗試著將自身靈力注入,依舊是徒勞無功。
“奇怪,他的體內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隔絕了所有外界的探查。”玄塵子低聲說道,語氣中滿是凝重,“燃魂之術本就損傷神魂,他又強行催動混沌本源,怕是……怕是神魂已經受損嚴重。”
“島主,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一位長老急切地問道,“若非王一小友舍身相助,我蓬萊仙島今日早已化為一片焦土。”
玄塵子沉默不語,他緩緩蹲下身,目光落在王一眉心處的混沌本源之晶上。他能感覺到,晶石之中蘊藏著一股極其恐怖的力量,隻是此刻這股力量被一層死寂的氣息包裹著,難以觸及。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王一的手指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青瑤立刻察覺到了這細微的變化,她連忙湊上前,緊緊握住王一的手:“王一,你是不是醒了?”
王一的眼皮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雙眼。隻是他的眼神一片渾濁,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茫然地望著頭頂的夜空。
“水……”一聲沙啞的低語,從王一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青瑤大喜過望,連忙起身去取水。玄塵子則是凝神觀察著王一的狀態,他發現王一的目光雖然渾濁,卻時不時會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灰色光芒,那光芒快得如同流星劃過,稍縱即逝。
“這混沌本源,果然非同凡響。”玄塵子心中暗道,“尋常人若是神魂受損到這般地步,怕是早已淪為廢人,可他體內的混沌本源,似乎還在緩緩滋養著他的神魂。”
片刻之後,青瑤端著一碗靈泉水回來,小心翼翼地喂王一喝下。靈泉水入喉,王一的喉嚨滾動了幾下,眼神似乎清明了些許。
他緩緩轉動著頭,看向玄塵子,聲音依舊沙啞:“島主,影殺……跑了?”
玄塵子點了點頭,沉聲道:“此獠身受重傷,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來。隻是他臨走前發出了一道傳訊符,怕是會引來邪族更強的援兵。”
王一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想要坐起身,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燃魂的代價,遠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撕裂成了無數碎片,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
“我體內的混沌本源……”王一咬著牙,艱難地說道,“好像被一股暗恙之力纏上了,無法調動分毫。”
玄塵子聞言,麵色愈發凝重。他知道,燃魂之術最忌強行催動本源力量,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讓本源之力染上殘魂的暗恙。
“你且安心靜養,我蓬萊仙島收藏的療傷聖藥不計其數,定能助你恢複。”玄塵子沉聲道,“靜心閣已毀,我讓人將你安置在島主殿的靜心苑中,那裡靈氣最為濃鬱,對你的恢複大有裨益。”
青瑤連忙點頭:“多謝島主。”
玄塵子擺了擺手,轉身對著七位長老吩咐道:“傳令下去,全島戒嚴,加強巡邏,謹防邪族餘孽偷襲。另外,將庫房中的九轉還魂丹、凝神草取出來,送到靜心苑。”
“是,島主。”七位長老齊聲應道。
就在眾人準備將王一動往靜心苑時,王一懷中忽然掉出了一枚古樸的玉佩。玉佩呈暗黃色,上麵刻著一道道晦澀難懂的紋路,落在玉台上時,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這枚玉佩,是王一當初在一處秘境之中偶然所得,一直隨身攜帶,卻從未發現它有何特彆之處。
可就在玉佩接觸到玉台的刹那,其上的紋路忽然亮起了淡淡的金光。緊接著,一股溫和的氣息從玉佩中散發出來,緩緩縈繞在王一的周身。
更令人驚訝的是,當這股溫和的氣息觸碰到王一眉心處的混沌本源之晶時,那枚黯淡的晶石竟然微微顫動了一下,一絲極其微弱的銀藍色光芒,悄然從晶石深處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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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的身體猛地一震,原本鑽心的神魂劇痛,竟然緩解了不少。
“這……這是何物?”玄塵子盯著那枚玉佩,眼中滿是震驚,“此玉之上的紋路,竟與我蓬萊仙島古籍中記載的上古靈紋極為相似!”
青瑤也是一臉驚奇地看著玉佩,她能感覺到,玉佩散發出來的氣息,純淨而溫和,與混沌本源的氣息隱隱相合。
王一低頭看向那枚玉佩,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之前從未發現這玉佩有任何異常,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會主動散發出氣息?
難道說,這枚玉佩,與混沌本源之間,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玄塵子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那枚玉佩,可當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玉佩時,玉佩上的金光忽然大漲,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的手指彈開。
“此玉認主了。”玄塵子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這是上天賜予王一小友的機緣。”
王一看著那枚懸浮在自己身前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隨手得來的一枚玉佩,竟然會在這般危急的關頭,帶來一絲轉機。
那股溫和的氣息源源不斷地湧入體內,滋養著他受損的神魂,讓他原本混沌的意識,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青瑤看著王一的臉色漸漸紅潤了些許,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大半。她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拾起,重新放入王一的懷中,柔聲說道:“王一,你好好休息,我會一直陪著你。”
王一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他閉上眼睛,任由那股溫和的氣息在體內流淌。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儘快恢複,因為影殺帶來的威脅,遠未結束。
而那枚古玉之中,似乎還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等待著他去揭開。
夜色漸深,蓬萊仙島漸漸恢複了平靜,隻是這份平靜之下,卻暗流湧動。遠方的雲海之中,一道黑影悄然蟄伏,而靜心苑的窗欞之外,一道淡淡的金光,正隨著月光,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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