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祝融夫人那句“向西開進,目標毒沼”吼出來,帥帳裡外,偷聽的兵卒全都聽傻了。
還沒等大夥兒琢磨明白這荒唐的命令,王承恩那道更要命的聖旨,讓孫尚香腦子嗡的一下,徹底涼透了。
這下倒好,她連跟祝融掰扯的資格都沒了。
副將?聯絡官?
好,真好啊!
孫尚香攥著那卷明黃的聖旨,指節都捏白了。
指甲掐進肉裡,血都冒出來了,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什麼也沒說,就拿那雙桃花眼,刀子似的剜了祝融夫人一下,悶不吭聲地退到了一邊。
那眼神,看得旁邊看熱鬨的徐氏都打了個哆嗦。
她太懂了,那不是服軟。
那是記仇,是要往死裡弄你的苗頭。
而祝融夫人,這位新上任的征南蕩寇大元帥,搞定了孫尚香這匹烈馬,總算開始辦正事。
可她的第一道軍令,比那句“向西開進”更叫人糊塗!
“傳我將令!”
祝融壓根沒回帳篷,就那麼光著腳,站在營地中間最爛的泥地裡。
她聲音那股子野勁,鑽進了營地每個人的耳朵裡。
“所有部隊,彆清剿了,也彆搜了!”
“全軍後撤五裡,退出這山穀,到後頭平地紮營!”
“什麼?!”
這命令一出來,底下當場就炸了!
秦良玉手下一個姓張的副將,是個絡腮胡子,脾氣火爆。
他一下就憋不住了,從隊裡衝出來,臉憋得通紅,吼道:
“大元帥!不行啊!”
“這地兒,是弟兄們花了十幾天,死了一千多號人,才打下來的!”
“眼看就到那幫龜孫子的老窩了,怎麼能說退就退?!”
“這不是怕了嗎?!那弟兄們的血,不就白流了?!”
他這話,把大夥兒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了。
這十幾天,都快憋瘋了。
好不容易要摸到老巢,新來的大元帥一句話,就要當縮頭烏龜?
誰服氣啊!
然而,祝融夫人呢,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從懷裡掏出個獸皮袋子,倒出些黑乎乎的草藥沫子,聞著刺鼻。
她把藥沫灑在地上,隨便抓了個兵的水囊,倒水和了和。
然後蹲下身,用指頭蘸著黑汁,在泥地上畫些誰也看不懂的怪符號。
那樣子,悠閒得很,好像壓根沒聽見張副將的話。
“大元帥!”
張副將氣得腮幫子都在抖,又吼了一聲。
祝融這才慢吞吞抬起頭,拿看死人的眼神,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不想死,就照做。”
就這六個字,讓張副將心裡一咯噔,後背直冒涼氣。
他後麵的話,全堵在嗓子眼,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祝融不再理他,又下了第二道更邪門的命令。
“傳令,讓夥夫營把能找到的牲口全宰了!”
“用牲口血,混上我給的‘驅邪草’!”
“然後用這血,在新營地外頭,給本帥畫一百零八個火焰圖騰!”
“樣子我待會兒畫給你們,誰畫錯一筆,提腦袋來見我!”
這下,不光張副將,所有人都傻了。
退兵,殺牲口,拿血畫符……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這是打仗嗎?
這不就是跳大神,搞那些蠻子的巫術嗎!
兵堆裡一下子就吵開了。
“搞什麼名堂?咱大明的軍隊,啥時候信這個了?”
“這新元帥到底會不會打仗?怎麼跟個神婆似的……”
“完了完了,陛下怎麼派了這麼個人來,咱的命要交代在這兒了……”
兵卒們的士氣,一下子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