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異吼出那兩個帶著血與恨的字時,那股幾乎要將人靈魂都凍住的殺氣,化作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流,在她周身盤旋不休。
“複仇……”
她緩緩站起身,兩行觸目驚心的血淚,還掛在那張美得不像真人的冰雕臉頰上。
她低聲呢喃著這兩個字,像是魔咒,又像是她活在這世上唯一的支撐。
那聲音裡的恨意,聽得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後背發涼。
“陛下!”
王異抬起頭,那雙冰封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龍椅上的朱由檢。
她無視了周圍其他女將或驚疑、或警惕的目光。
聲音像是從冰窟裡傳出來的,又冷又硬。
“對付騎兵,衝鋒並非上策。”
“哦?”
朱由檢挑了挑眉。
他這話,明顯是說給孫尚香聽的。
孫尚香果然忍不住了。
她往前一步,脆生生地反駁道。
“王將軍此言差矣!”
“騎兵之利,在於其速!”
“對付他們,自然要用比他們更快的騎兵,用更猛的衝鋒,將他們一舉擊潰!”
“躲著打,算什麼本事?”
烈雀騎就是這麼打仗的!
這也是天下所有騎兵將領的共識!
然而,王異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吵鬨的,不懂事的孩子。
“那是賭博。”
王異的聲音平得可怕。
“用我軍將士的性命,去賭一個不確定的勝機,那是無能之帥所為。”
“你!”
孫尚香氣得俏臉通紅,就要發作。
“尚香,退下。”
朱由檢淡淡開口。
孫尚香再不甘心,也隻能狠狠一跺腳,嘟著嘴退了回去。
王異這才重新望向朱由檢,用最簡潔冰冷的話,說出了她的戰法。
“騎兵的速度,確實無解。”
“但,那是對同樣在移動的目標而言。”
“若我們的陣地,是一座他們撞不穿,也繞不開的冰山呢?”
“陛下,末將的戰法,隻有一個核心。”
“結陣,將他們引以為傲的速度,徹底廢掉!”
“把他們限製在一方狹小的死地之中!”
“然後,將他們全部殺光!”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冰渣,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不追求機動,不追求追擊。
而是製造一個死亡陷阱,等著敵人自己跳進來,然後關門打狗,一個不留!
這是一種何等偏執,又何等自信的戰術!
“末將,懇請陛下恩準。”
王異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渴望。
“準許末將,組建一支全新的部隊!”
“一支……專門為屠戮騎兵而生的部隊!”
“有意思。”
朱由檢的身子微微前傾,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全是壓不住的欣賞和興趣。
他敲了敲龍椅的扶手,問道。
“這支部隊,叫什麼名字?”
王異抬起頭,那雙冰封的眸子,看到了北境萬裡冰封的雪原。
她一字一頓,用一種近乎宣誓的口吻說道。
“寒川鐵衛。”
“他們將如北地永不消融的寒流,冰封一切敢於踏入大明疆土的來犯之敵!”
“寒川鐵衛……”
孫尚香在底下小聲嘀咕,還是聽得雲裡霧裡。
步兵?還是重甲步兵?怎麼可能克製來去如風的騎兵?
這不就是拿靶子給人家射嗎?
等你們吭哧吭哧結好陣,人家早就繞到你屁股後麵,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了!
不止是她,就連一向用兵沉穩的秦良玉,此刻也蹙起了眉頭,眼中帶著思索和不解。
王異的戰術,完全顛覆了她對兵種克製的認知。
然而,她們聽不懂。
不代表朱由檢聽不懂!
反機動!
區域拒止!
在他那個時代,這可是專門用來對付高速突防目標的頂尖軍事理論!
這個王異,簡直就是個天生的戰術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