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璿呆若木雞。
“好好活著吧。”
說完,李閣老突然劇烈咳嗽,接著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仰麵倒下。
蕭璿呆呆地站著。
他一直以為自己手握正義之劍,揮向罪惡,斬殺仇人。
現在才發現自己竟是一個被蒙蔽雙眼的劊子手,親手殺死了和他一樣的可憐人。
二十年的隱忍,千刀萬剮的反噬……
原來都是一個笑話!
蕭璿大叫一聲,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
而他已油儘燈枯,被言咒筆榨乾了最後一絲生命力。
在這樣沉重的打擊下,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他的身軀寸寸剝落,化作漫天的血霧。
“千夫所指,血肉儘碎”這八個字,最終還是應驗在了他的身上。
而那支言咒筆也掉在地上,摔成了粉末。
蕭璿那雙血淚縱橫的眼睛,穿過房門,望向了門外的宋雪凝。
那眼神複雜至極。
宋雪凝慌忙推門而入,卻發現蕭璿和李閣老都已經沒了呼吸。
她好不容易離父母之死的線索更近了一步。
此時線索卻斷在了眼前。
這件案子對宋雪凝的打擊非常大。
她沮喪了很久,幾乎整個冬天都悶在家裡不出門。
宋正卿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是卻沒有什麼辦法。
他見妹妹日漸消瘦,便把李婉兒、趙靈芸、羅靜姝等人喊過來,商量著如何讓她開心一點。
柳青笑道:“雪凝喜歡查各種稀奇古怪的案子,咱們再看看有沒有彆的案子可查。”
李婉兒眼珠子一轉,說:“案子倒是有不少,不過雪凝喜歡的案子就不多了。正巧我這兒碰到一件,正想和雪凝說說呢。”
宋雪凝走了過來,問道:“什麼案子?”
李婉兒嘻嘻一笑,便娓娓道來:
這件案子發生在兵部侍郎的家裡。
前段時間,兵部侍郎錢大人一家愁雲慘淡。
錢侍郎的夫人林氏,曾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如今卻形容枯槁,雙眼紅腫。
因為她的孩子錢小寶生了怪病,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不仔細看的話,幾乎連呼吸都沒有。
而錢夫人懷中居然抱著另外一個孩童。
這個孩童的五官樣貌和躺在床上的錢小寶一模一樣。
隻不過她懷裡的這個真的沒有呼吸,沒有溫度。
因為這不是真人,是紙紮的,通體由紙漿、竹篾和彩繪構成。
這個紙人栩栩如生,仿佛活人一般。
它出自匠人“鬼手張”之手。
民間有傳聞,如果做一個這樣的替身紙人,把它當做親生子女帶在身邊,一起生活照顧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把孩子身上的病轉移到這個紙人身上。
“寶貝,來,再喝一口,喝完了就好了。”錢夫人端著一碗藥湯,用小勺子輕輕觸碰紙人的嘴唇。
那嘴唇是彩繪的紙做的,自然沒辦法喝藥,但隻是做個樣子,假裝讓它“喝”下去就行了。
錢夫人嘴中喃喃低語,神情溫柔,仿佛懷中抱著的就是她親生的錢小寶。
今天已經是第四十九天了。
整整四十九個日日夜夜,她把這個紙人當做親生骨肉,同吃同睡,日夜不離身。
她把所有心血都傾注在它上麵,甚至忽略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毫無知覺的錢小寶。
按照民間傳統,到了七七四十九天過後,就要把這個紙人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