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梆子聲剛過，陸沉就聞到了腐肉與紫晶混合的腥氣。
他蹲在朱雀大街的飛簷陰影處，量子視覺穿透層層雨幕，鎖定三百米外那個踉蹌前行的黑影。從體型看是個佝僂老者，但行走時左腿每三步就會不自然地抽搐——這與詛咒爆發當晚宇文拓的步態完全一致。
"第七個了。"耳中的微型通訊器傳來長公主的電子音，"注意他袖中的容器。"
陸沉輕輕撥動右手中指上的玉環。這是靈紋院特製的追蹤法器，表麵刻著與妖皇水晶同頻的感應符紋。當目標拐進暗巷時，玉環突然發燙，在虛空中投影出模糊影像：老者懷中揣著個青銅匣子，匣縫中滲出與雲璃心口同源的紫光。
"確認攜帶妖皇晶體。"陸沉嘴唇幾乎不動，聲帶振動通過骨傳導送入通訊器，"請求接觸許可。"
"準。"長公主的回應帶著電流雜音，"但彆驚動巡夜的..."
通訊突然中斷。陸沉側首，發現簷角石獸口中含著團紫色黏液——是妖族的偵察孢子。這些肉眼難辨的小東西能乾擾方圓百米內的傳訊波動，顯然對方早有防備。
雨勢漸猛。陸沉從袖中抖出三粒納米機械蟲，它們落地後立即偽裝成普通水珠，沿著瓦溝流向目標。當第一粒"水珠"觸及老者衣角時，量子視覺中立即構建出立體掃描圖：他黑袍下藏著六根額外的手臂，每隻手上都握著刻滿符文的骨針。
"半蛛妖。"陸沉瞳孔微縮，"至少金丹期。"
老者突然駐足。六根骨針同時刺入自己腹部，噴出的紫血在雨中凝結成霧。當血霧散去時，巷子裡竟憑空多了三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分彆走向不同岔路。
陸沉從懷中摸出塊琥珀色晶片。這是用靈紋院地庫的冷凍艙材料改製，內部封存著雲璃的一滴血液。當晶片接觸雨水時，三個分身中左側那個突然顯形——本體腰部有圈淡金色紋路，與雲璃尾巴根部的妖紋同源。
"找到你了。"陸沉縱身躍下屋簷。
落地瞬間，他袖中飛出十二道改良版雷符。這些符籙表麵鍍著納米導層，在雨中非但不受潮，反而借助水汽結成電網。半蛛妖本體被劈個正著，黑袍燃起幽藍火焰，露出下麵猙獰的妖軀：人形上半身嫁接在蜘蛛腹部，六隻複眼呈扇形排列。
"人皇走狗！"妖物嘶吼著噴出紫絲。這些蛛絲在飛行中自行編織成網，網上每個節點都嵌著微型妖皇晶體。
陸沉側身閃避，同時激活玉環的錄製功能。蛛網擦肩而過，將身後磚牆腐蝕出蜂窩狀的洞。更可怕的是，那些脫落的晶體碎屑落地後竟開始蠕動，很快長成指甲蓋大小的小蜘蛛！
"殿下猜得沒錯。"陸沉抖腕亮出人皇碑碎片，"妖族在培育可自我複製的妖皇晶體。"
半蛛妖突然狂笑，青銅匣子自動打開。裡麵湧出的不是晶體，而是團不斷變幻形態的紫色膠質物。當這團物質接觸雨水時，竟發出嬰兒般的啼哭！
"見證吾主的恩賜吧！"妖物將膠質物拍在自己胸口。血肉融合的滋滋聲中，它的妖軀開始膨脹變異，六隻複眼合並為巨大的豎瞳，赫然是微縮版的妖皇之眼！
陸沉急速後退，同時將三塊碑片組合成三角陣。當妖物的利爪襲來時，陣法迸發金光，在兩者之間形成短暫的時間緩速帶。利用這寶貴的半秒間隙，量子視覺完成了對膠質物的掃描：
【妖皇幼體】
【成熟度37】
【基因序列與雲璃匹配度91】
"你們在克隆妖皇？"陸沉厲聲質問，"誰提供的技術？"
回應他的是撕裂雨幕的紫色光刃。陸沉避之不及，左肩被劃出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流出的鮮血異常粘稠——碑片能量正在自動修複傷處，血液中摻雜的金色粒子與妖皇幼體產生劇烈反應。
妖皇幼體突然發出痛苦尖嘯。
陸沉趁機擲出琥珀晶片。當晶片嵌入幼體時，雲璃的血液與克隆體產生共鳴，導致後者短暫僵直。半蛛妖驚慌失措地撕扯胸口的膠質物，卻不想越扯融合越深。
"不...不對..."妖物的聲音開始變異，"這個基因序列是..."
話未說完，它的頭顱突然爆裂。從頸腔裡鑽出的不是妖皇幼體，而是條長滿倒刺的紫色觸手——觸手頂端睜開九隻複眼，瞳孔裡映出陸沉身後某個存在。
"終於找到你了...鑰匙..."
觸手發出與妖皇本體同頻的聲波，震得四周雨滴全部懸停。在這詭異的靜止中，陸沉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撫上後頸——不是實體，而是某種跨越空間的接觸！
"陸沉！蹲下！"
長公主的厲喝劃破凝滯。陸沉本能俯身，一道銀光貼著他頭皮掠過，將觸手齊根斬斷。斷口噴出的不是體液，而是某種閃爍著星光的霧狀物質。
機械臂抓住陸沉後領，將他拖離危險區域。長公主的戰甲表麵流轉著抗靈能塗層，雨水打在上麵濺起細小的電弧。她的機械眼鎖定仍在抽搐的觸手："這不是普通妖族，是時空汙染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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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汙染？"陸沉注意到觸手斷口處的星光正在重組，"難道說..."
"妖皇本體突破了部分時空禁製。"長公主的肩甲彈出發射器，一枚銀針擊中觸手，"這是它的意識投射體，常規手段殺不死。"
銀針中的液體使觸手暫時結晶化。陸沉趁機用特製玉匣將其封印，匣內壁刻滿了從靈紋院古籍中找到的太古禁製。
"其他追蹤點呢？"陸沉環顧四周，發現巷子兩端不知何時升起紫色霧牆。
長公主的機械臂變形為炮形態："全部失聯。"她突然調轉炮口對準陸沉身後，"來了！"
霧牆中走出十二個撐傘的身影。油紙傘麵上繪著天穹皇室的徽記，但傘下卻是與半蛛妖同款的變異體。更詭異的是，它們行走時動作完全同步，連呼吸頻率都分秒不差。
"克隆軍團。"長公主的炮口開始充能，"看來國師和妖族聯手了。"
第一發靈能炮將領頭克隆體轟成碎片。
但飛濺的肉塊在空中就重組為更小的個體，落地時已變成十二隻獵犬大小的蜘蛛妖。它們背部甲殼上浮現出人臉輪廓，依稀能辨認出都是近期失蹤的穿越者。
"用物理攻擊！"長公主拋給陸沉一柄短刃，"它們的靈能抗性太高！"
短刃入手冰涼，刀身刻著與量子視覺同源的符文。陸沉側身避開撲來的蛛妖，刀刃劃過其複眼。被擊中的蛛妖沒有流血，而是像壞掉的全息影像般閃爍起來，露出內部精密的機械結構。
"機械妖族？"陸沉震驚地看著刀身上的殘留物——納米級齒輪與妖血的混合物。
長公主的機械腿踹碎另一隻蛛妖的頭顱："時空管理局的雜交技術。"她突然悶哼一聲，左肋被偷襲的蛛妖刺穿，"用刀破壞它們額間的控製晶體！"
陸沉旋身揮刀，將偷襲者劈成兩半。這次他瞄準了蛛妖眉心，果然在甲殼下發現了微型控製芯片——芯片表麵刻著"第七分局"的徽記，與國師府地下發現的如出一轍。
"小心背後！"長公主突然撲來。
陸沉感到背後一涼。轉身時看到長公主的機械臂被紫色晶體侵蝕，那些晶體正沿著管線向肩部蔓延。而偷襲者竟是先前被封印的觸手——它不知何時突破了玉匣，此刻正纏繞在長公主手臂上。
"斬斷它！"長公主的瞳孔開始泛紫，"快！"
短刃劃過機械臂連接處。斷裂的瞬間，觸手發出刺耳尖嘯，帶著半截機械臂縮回霧牆。長公主踉蹌著靠在牆邊，斷臂處火花四濺。
"你被汙染了。"陸沉撕下衣角包紮傷口，發現她皮膚下已有紫線蔓延，"需要立即淨化。"
剩餘蛛妖突然停止攻擊，整齊地讓開一條路。霧牆深處走來個撐紅傘的身影，傘沿垂下的紫晶流蘇碰撞出詭異旋律。
"終於見麵了，人皇繼承者。"來者掀開兜帽，露出與雲璃七分相似的麵容，"我是緋煙，妖皇座下第七祭司。"
陸沉握緊短刃。這位女妖的裝束明顯不同於普通妖族——她穿著改造過的現代西裝，胸前彆著量子計算器模樣的飾品，右手還戴著塊明顯是地球產物的智能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