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沉的示意下,各級將領和官員迅速行動起來,組織人手,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戰後事宜。
收斂遺體的工作沉重而悲傷。一具具曾經鮮活的身體被從廢墟中、從戰場上找出,無論敵我,都被儘可能地整理儀容,分開安置。人族戰士的遺體被小心地覆蓋上戰旗,妖族的屍體也被集中起來,準備進行統一的焚化或安葬,避免疫病。
悲傷的氣氛再次彌漫,但這一次,悲傷中不再有仇恨,而是對戰爭本身的反思與對逝者的哀悼。
許多戰士在收斂敵方遺體時,心情複雜。他們或許在幾刻鐘前還在生死相搏,但現在,看著這些同樣年輕、同樣被命運捉弄的生命,隻剩下一聲歎息。
更令人動容的一幕發生在傷員救治區。
醫療資源極度緊缺,醫師和藥師們忙得腳不沾地。當一些傷勢較輕的妖族,憑借著動物般的本能,踉蹌著爬到人族醫療點附近,發出痛苦的呻吟時,起初引起了警惕和騷動。
但看著它們那清澈雖然痛苦)的眼神和毫無攻擊性的姿態,再看看周圍同樣痛苦呻吟的人族傷員,一位年老的、來自穿越者群體的醫者歎了口氣,對身邊的學徒說:“拿些止血粉和繃帶來,先給它們處理一下。陛下說了,戰爭結束了。”
學徒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
這個舉動仿佛打開了閘門。越來越多的人族醫者和誌願者,開始嘗試為那些放棄抵抗、重傷瀕死的妖族進行簡單的救治。雖然語言不通,但痛苦的呻吟和求助的眼神是共通的。
一些蘇醒過來的、傷勢稍輕的妖族,在看到人族醫者救治它們的同族後,眼中流露出感激和困惑,它們甚至開始用笨拙的方式,幫忙按住同族的傷口,或者遞送一些簡單的物品。
沉默的協作,在曾經的死敵之間悄然發生。
當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哀嚎峽穀,將斷壁殘垣染上一層溫暖的金色時,一幕更加震撼的場景出現了。
一支從鐵壁關外撤回的、傷痕累累的聯軍小隊,護送著幾十名自願放下武器、跟隨他們返回的妖族俘虜或者說,已不再是俘虜,而是無家可歸的迷茫者),進入了峽穀。
峽穀內的人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看了過去。
雙方目光接觸,依舊帶著警惕和陌生,但卻沒有了你死我活的殺意。
突然,聯軍小隊中,一名失去了左臂、臉上還帶著血汙的年輕士兵,看著對麵一個同樣渾身是傷、眼神怯懦的狼妖,忽然想起了戰死在自己身邊、被類似狼妖撕碎的戰友,又想起了剛才一路回來時,這個狼妖曾笨拙地幫他撿起過掉落的水囊。
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他鼻子一酸,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他沒有哭出聲,隻是默默地流淚。
那狼妖似乎被他的眼淚驚住了,不知所措地低嗚了一聲。
旁邊一位人族老兵歎了口氣,走上前,用僅存的右手,拍了拍那年輕士兵的肩膀,然後又對那狼妖僵硬地點了點頭。
仿佛是一個信號。
越來越多的人,看著眼前這些曾經的敵人,想起失去的親人戰友,想起這該死的戰爭,都忍不住流下淚來。不是悲傷的嚎啕,而是一種宣泄式的、混雜著痛苦、解脫、茫然和一絲釋然的哭泣。
一些情感豐富的妖族,似乎也被這種情緒感染,發出了低低的、如同哀泣般的嗚咽。
不知是誰先伸出了手。
一名人族戰士,和一名熊妖,在夕陽下,隔著幾步的距離,互相看著對方臉上的淚痕,然後,熊妖猶豫地、緩慢地伸出了毛茸茸的爪子。
人族戰士深吸一口氣,也伸出了手。
並沒有握住,隻是指尖輕輕碰觸了一下。
然後,那熊妖像是耗儘了勇氣,低下頭,發出更大的嗚咽聲。
人族戰士收回手,抹了把臉,轉身繼續去搬運石塊,清理廢墟。
但這一刻的碰觸,卻仿佛擁有千鈞之重。
越來越多的兩族戰士,開始嘗試著用極其笨拙、極其僵硬的方式,進行著最簡單的交流——一個幫忙抬動重物,一個遞過一碗清水,一個指指傷口,另一個拿出共享的藥粉……
沉默居多,淚水未乾,仇恨未消那需要時間),但一種新的可能性,一種基於共同傷痛和幸存者身份的、極其脆弱的理解,正在戰爭的廢墟上,悄然萌芽。
陸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乾涉。
戰爭的結束,並非意味著所有問題迎刃而解。兩族間萬載的血仇和隔閡,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化解。未來的路,依舊漫長而艱難。
但,至少此刻,刀兵已歇。
活下去,並且更好地活下去,成為了所有幸存者共同的目標。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星光開始點綴夜空。
哀嚎峽穀內,點起了無數的篝火。人們圍坐在火堆旁,分享著有限的食物,沉默著,偶爾低聲交談幾句。妖族則大多聚在邊緣區域,安靜地舔舐傷口,接受著有限的食物投放。
沒有歡呼,沒有慶祝,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與寧靜。
戰爭,終於結束了。
而一個充滿挑戰與未知的新時代,正隨著星輝,緩緩降臨。
喜歡星際兩族之戰,我成了救世主請大家收藏:()星際兩族之戰,我成了救世主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