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坍縮指數已達到臨界閾值!”
“γ3宇宙的‘好奇文明’意識場正在解體!”
“弦歌者吟唱頻率異常——它們在嘗試‘修補’什麼!”
警報聲在傳承議會大廳此起彼伏。全息投影中,來自不同維度的災難畫麵交織閃現:一個新生文明如風中殘燭般明滅;深空中弦歌者發出從未有過的尖銳波動;星盟概念維度網絡出現裂縫……
議會大廳中央,現任議長星語——星瀾的女兒,一位二十八歲的年輕女子——眉頭緊鎖。她的雙眼繼承了母親的政治家冷靜,但此刻也藏不住一絲焦慮。
這是新世代守護者麵臨的第一次真正的跨維度危機。
三天前,萬象淵府的概念維度監測中心檢測到異常波動。
γ3宇宙的“好奇文明”——就是當年“維度方舟一號”打招呼的那個新生文明——在快速進化過程中,意外觸發了深埋在宇宙背景中的某個“概念奇點”。
這個奇點,是陸沉和李雲瑤當年播撒“文明記憶種子”時,無意中與某個更古老的宇宙遺跡重疊產生的複合結構。它本身無害,像一枚深埋地下的種子。
但“好奇文明”的進化方式太特殊了:它們不是通過技術或生物演化,而是通過集體提問。整個文明就像一個有意識的“問題器官”,每提出並解答一個問題,文明意識就進化一步。
問題是……它們提出了一個不該在這個階段提出的終極問題:
“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這個提問本身,如同鑰匙插入鎖孔,激活了那個沉寂的概念奇點。
奇點釋放的不是能量,不是物質,而是一種……概念病毒。它不破壞物理結構,卻會侵蝕“意義認知體係”——讓被感染者逐漸認為一切都沒有意義,存在本身是虛無的玩笑。
“好奇文明”已經癱瘓了。
更可怕的是,病毒正在通過概念維度,向鄰近宇宙擴散。
“解決方案?”星語看向議會成員。
來自流光族的代表輝光閃爍著急促的頻率:“物理隔離無效,病毒傳播不依賴物質載體。我們需要在概念層麵建立防火牆。”
晶核集合體代表邏輯核投射出數學模型:“計算顯示,單純防禦成功率12.3。病毒會繞過所有邏輯屏障,因為它攻擊的是‘相信邏輯有意義’這個前提。”
最年輕的議員——來自天穹星的林楓,林軒的玄孫,今年剛滿二十五歲——突然舉手:“議長,我們是不是在解決錯誤的問題?”
所有人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林楓調出一組數據,“病毒攻擊‘意義認知’。但‘意義’不是客觀存在,是主觀賦予的。如果我們能證明——哪怕隻是暫時證明——存在有意義,病毒不就失效了嗎?”
全場寂靜。
然後,邏輯核冰冷的聲音響起:“假設成立。但如何證明?向一個瀕臨虛無的文明證明存在有意義?這是哲學問題,不是技術問題。”
星語的手指敲擊桌麵,突然問:“維度方舟一號當年發送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你好,我們在這裡。你們呢?”輝光回答。
“對,”星語站起來,“也許答案就在問題裡——不是‘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而是‘存在本身,就是意義’。因為‘我們在這裡’,所以我們能問‘你們呢’。”
她看向眾人:“我要親自去γ3宇宙。”
“議長!”幾個議員同時站起,“太危險了!你的意識可能被感染!”
“正因為我可能被感染,”星語平靜地說,“才能親身體驗病毒的作用方式,找到它的弱點。而且……”
她看向窗外星空:“這是我作為新一代守護者的責任。總不能一直活在先祖的庇蔭下,遇到危機就指望有第二個陸沉陛下出現吧?”
四小時後,星語站在“維度方舟三號”的傳送室。
這不是物理航行,而是意識投影跨維度傳輸——技術來自陳明當年留下的遺產,經過三十年完善,如今已相對安全。
“連接建立,”技術員報告,“目標:γ3宇宙,好奇文明主意識場外圍。傳輸時間:概念維度時間三天,相當於主宇宙六小時。議長,您隻有七十二小時概念時來解決危機。”
“足夠長,也足夠短,”星語閉上眼睛,“開始吧。”
光。
然後是……虛無。
但不是黑暗,是一種更徹底的“無”——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隻有意識的漂浮感。
星語“睜開”眼,發現自己懸浮在一個巨大的意識場邊緣。這個意識場原本應該像發光的星雲,充滿活躍的思緒流。但現在,它正在變得……透明。像是逐漸溶化在水中的墨跡。
她“聽”到了那個文明最後的集體意識碎片:
“……為什麼……”
“……一切都沒有意義……”
“……我們為何存在……”
“……虛無才是真相……”
病毒已經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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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語深吸一口氣如果意識體需要呼吸的話),開始“說話”。不是用語言,是用概念共振——將自己對“意義”的理解,化為可以直接被對方意識接收的信息包。
她傳遞的第一件事,是記憶。
不是她自己的記憶,而是從萬象淵府調取的、關於這個宇宙最古老的故事:
宇宙誕生之初,第一粒塵埃在虛空中飄蕩。它什麼都不是,哪裡也不去。但在某個無法用時間描述的瞬間,另一粒塵埃出現在它附近。兩粒塵埃因引力開始靠近,開始旋轉,開始……共舞。
從那一刻起,“孤獨”有了意義——“一起”成了可能。
意識場輕微波動。
星語繼續傳遞。
第二件事,是畫麵。
來自星盟曆史檔案館:天穹星的第一個城市在暴雨中建立,人們渾身泥濘,但眼中火光不滅。阿爾法宇宙幸存者在廢墟中種下第一株新芽,種子從灰燼中破土。流光族幼體第一次學會用生物電場畫出“家”的形狀……
“意義不在終點,在過程。
不在答案,在提問本身。
不在永恒,在此時此刻的創造。”
意識場的透明度似乎……減緩了。
就在這時,病毒發現了入侵者。
一股冰冷的、虛無的意念,像黑色的潮水湧向星語:
“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你的故事有什麼不同?
一切都將歸零,一切都將消散。
你的努力,你的愛,你的文明——
最終都會像從未存在過。”
星語的意識開始動搖。
是啊,如果宇宙終將熱寂,如果一切記憶終將消散,那麼此刻的掙紮有什麼意義?
就在即將被虛無吞沒的瞬間,她做了個決定。
不是防禦,不是反駁。
是……邀請。
星盟,傳承議會大廳。
林楓看著監測屏幕上星語意識波動的急劇衰減,知道議長快撐不住了。
“啟動備用方案,”他突然說,“不是救援方案,是……見證方案。”
“什麼?”輝光不解。
“病毒說一切都沒有意義,因為一切終將消失,”林楓調出權限界麵,“但如果‘被看見’本身就有意義呢?如果消失之前,被足夠多的眼睛見證過呢?”
他請求連接七個特殊節點:
“鐵血與守護”武道學院——凱恩總教官和全體學員的意識場
萬象淵府核心數據庫——所有文明的集體知識記憶
阿爾法宇宙複興紀念碑——幸存者的希望共鳴場
弦歌者觀測前哨——那個與弦歌者建立了微弱聯係的站點
陳明意識矩陣格式化前的最後備份——純粹的好奇心數據包
陸沉短矛所在的靜思堂——曆代守護者的意誌共振點
以及……永恒契約在概念維度的最後投影——雖然微弱,但永恒存在
“所有節點,請求開放意識共鳴,”林楓發送信息,“不需要你們做什麼,隻需要……看見。看見一個文明正在消失,看見一個議長正在努力,看見這一刻正在發生。”
請求發出。
三秒後,第一個回應到達——武道學院的三百個意識,像三百顆星星同時點亮。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當七個節點全部響應,一股前所未有的集體見證意誌,通過維度通道,湧向γ3宇宙。
γ3宇宙,瀕臨解體的意識場。
星語已經快要堅持不住。病毒的虛無低語如同冰水,一點點澆滅她意識中的火光。
但就在徹底熄滅前,她感受到了……溫度。
不是物理溫度,是意識層麵的“溫暖”。
像是黑暗房間中,突然有無數盞燈被點亮。每一盞燈都是一個意識,每一個意識都在說同一件事:
“我看見你了。”
武道學院的學員們,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著這場危機,然後用自己的方式“注視”著這裡。他們的目光裡沒有拯救的傲慢,隻有共在的真誠。
萬象淵府的知識場,像一位智慧長者,靜靜地記錄著這裡發生的一切。不是評判,不是分析,隻是……記錄。因為被記錄本身,就是對抗虛無的方式。
阿爾法宇宙的幸存者共鳴場,傳來一種更深沉的理解——關於失去,關於重生,關於“即使一切終將消失,消失前的存在依然珍貴”。
最讓星語震撼的,是弦歌者觀測前哨傳來的波動。
那不是人類的意識模式,而是一種……數學的注視。弦歌者們感知到了這裡的異常,它們沒有情感,沒有價值觀,但它們用自己理解世界的方式——“計算這個係統的信息熵變化”——來“看見”這裡。
而陳明的數據包,傳來的是一種純粹的好奇:“這個過程會如何發展?這個文明會如何選擇?這個議長會找到什麼答案?”——不是關心結果,而是好奇過程本身。
陸沉短矛的意誌共振點,沒有傳遞具體信息,隻有一種……方向感。像是在茫茫黑夜中,有人在你前方舉著火把,不拉你,不等你,隻是讓你知道:路在那裡,走不走,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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