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印的光芒持續了許久,才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天空恢複了清明,那道令人心悸的歸墟裂隙已然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同消失的,還有玄景,以及那五名星神衛的身影。
隻有空氣中殘留的、屬於寂滅星辰血脈的淡淡威壓,以及那徹底被淨化、再無歸墟痕跡的空間,證明著方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天樞城內,一片劫後餘生的寂靜,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危機解除了!是玄景裁決使和那位剛剛歸來的雲初仙子,拯救了所有人!
然而,處於歡呼中心的雲初,卻隻覺得周身冰冷。她怔怔地望著玄景消失的那片虛空,手中似乎還殘留著他方才衣袖拂過的觸感,那句“等我處理好一切……或者,你來找我”如同烙印,刻在她的心頭。
他走了。以一種決絕的、她尚未完全明了緣由的方式,去了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
“雲初姑娘。”冰璃來到她身邊,聲音帶著一絲複雜與擔憂。她目睹了全過程,雖不知“寂滅星墟”具體為何,但也猜到玄景的離開與此有關。
雲初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那雙蘊藏著星空與大海的眼眸裡,脆弱已被深深壓下,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磐石般的堅定。
“我沒事。”她輕聲對冰璃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肩頭的青乙感受到她的情緒,散發出更加柔和的生機之力,溫暖著她冰涼的手腕。
她低頭,看向自己白皙的掌心,那裡仿佛還縈繞著五鑰三珠齊聚、衍化混沌時那磅礴無匹的力量感。她想起了星璿的犧牲,想起了承天殿的覆滅,想起了這一路走來的艱辛與守護。
玄景為她,為此界,承擔了太多,甚至可能付出了她尚不知曉的代價,去了一個未知的險地。她怎能就此沉溺於離彆之情?
她有必須變強的理由,有必須理清的真相,有必須履行的責任,更有……必須去追尋的人!
“冰璃,”雲初轉身,看向這位一路走來亦敵亦友的同伴,眼神清亮而銳利,“玄天司內部清理之後,巡天司的情報網絡,我需要你的幫助。”
冰璃毫不意外,點頭:“義不容辭。”
“墨淵兄妹現在何處?安全嗎?”
“已按玄景之前安排,在絕對安全之處,墨靈恢複得不錯。”
“好。傳訊給他們,我需要墨淵的機關術,也需要他關於各方勢力、尤其是上古秘辛的知識。”雲初思路清晰,一條條指令下達,“另外,碧波瑤池潮汐祭司那邊,也需聯絡,定海珠既已齊聚,關於‘海眼’與歸墟的更深層聯係,她或許知道更多。”
她要整合所有能整合的力量,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資源。
“你要做什麼?”冰璃忍不住問。
雲初望向遙遠的天際,那是玄景消失的方向,也是星痕口中“寂滅星墟”可能存在的方位,目光灼灼,如同燃起的星辰:
“我要知道‘寂滅星墟’究竟是什麼地方,要弄清楚玄景回去麵對的是什麼,要徹底解開‘門扉’與歸墟的真相,要擁有能夠踏足任何地方、找到任何人、守護一切想守護之物的絕對力量!”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決心,在空曠的城牆上回蕩。
“然後,”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腕上靈獸袋,那裡,炎曦仍在沉睡溫養,青乙乖巧陪伴,“我會去他他。不是去成為他的附庸,而是以足以與他並肩、甚至能為他遮風擋雨的姿態,站在他麵前。”
她繼承了星璿的傳承,但她要走的是雲初的路。這條路,或許布滿荊棘,通往星海深處,通往未知的強大家族,通往連初代殿主都忌憚的“門扉”之後……但既然選擇了,她便不會回頭。
冰璃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脫胎換骨的女子,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與玄景相似的、甚至更加內斂而堅定的力量。她終於明白,為何玄景那樣的人,會對此女情有獨鐘,甚至不惜一切。
“好。”冰璃鄭重應下,“我會全力助你。”
雲初點頭,最後看了一眼玄景消失的方向,將所有的擔憂與思念,化作前進的動力,深深埋藏心底。
星光在她身後鋪就前路,而她,將憑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下去,直至與他在星海的彼端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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