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島嶼上的石碑地圖,如同黑暗中的一縷微光,指引著淩辰淵二人繼續沿著漆黑水道溯流而上。腐骨沼澤深處的環境愈發詭異,灰紫色的瘴氣濃稠得如同實質,死氣幾乎凝成水珠,不斷侵蝕著護體玄力。若非《不死經》的混沌之力對陰邪之氣有極強的抗性,加上那木盒中驅獸香粉末的殘餘氣息仍在發揮作用,兩人恐怕早已被這恐怖的死境吞噬。
水道蜿蜒,不知延伸向何方。沿途,他們看到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沉浮在黑色水中的巨大棺槨、攀附在枯骨上的發光菌類、以及偶爾從水下掠過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巨大陰影。整個沼澤仿佛一個巨大的墳場,埋葬著無數歲月的死寂與秘密。
黃飛飛緊跟在淩辰淵身後,臉色蒼白,握著兵刃的手微微顫抖,大氣不敢出。淩辰淵則始終保持著極致的警惕,神識被壓製在周身數丈範圍,全憑對能量流動的敏銳感知和石碑地圖的指引前行。
如此艱難前行了不知多久,前方水道突然變得開闊,水流也平緩下來。周圍的瘴氣似乎稀薄了一些,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氣中,竟然隱隱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生機?
淩辰淵心中一動,加快了腳步。
轉過一個彎,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讓兩人都愣住了!
水道儘頭,並非預想中更恐怖的死地,而是一片…生機勃勃的綠洲!
一片不大的湖泊清澈見底,湖邊生長著翠綠的、散發著淡淡靈氣的草木,甚至還有幾株開著奇異花朵的靈植!湖心有一座小島,島上有一座完全由白玉砌成的、樣式古樸的亭子。陽光不知從何而來)透過稀薄的瘴氣,灑在湖麵上,波光粼粼,與周圍死寂的沼澤形成了極其詭異的對比!
“陰極陽生…死極活現…”淩辰淵喃喃自語,終於明白了石碑上那句話的含義。這腐骨沼澤的至陰死地深處,竟然孕育出了一片至陽生機之地!這違背常理的景象,絕非自然形成!
“淩師兄…這…這是仙境嗎?”黃飛飛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淩辰淵眼神凝重,搖了搖頭:“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戒備。”
他神識仔細掃過湖泊和小島,並未發現明顯的陣法禁製或危險氣息,但那白玉亭中,似乎有什麼東西。
兩人小心翼翼地踏上湖麵,如履平地,朝著湖心小島走去。越是靠近,那股生機勃勃的氣息越是濃鬱,甚至讓人精神一振,連連日奔逃的疲憊都消散了幾分。
登上小島,走近白玉亭。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擺放著一本蒙塵的玉冊和一支早已乾涸的玉筆。玉冊旁邊,還有一枚巴掌大小、通體翠綠、雕刻著藥鼎圖案的令牌。
淩辰淵目光一凝,那藥鼎圖案,與之前在遺府骷髏和青木玉佩上所見,幾乎一模一樣!藥神殿!
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拂去玉冊上的灰塵。冊子封麵沒有文字,隻有那個熟悉的藥鼎徽記。他輕輕翻開。
玉冊內,並非功法或丹方,而是一篇以古老文字書寫的…日記?或者說,是遺言?
“餘,藥神殿第三百七代守墓人,玄參子。浩劫降臨,神殿傾覆,吾奉命攜‘生生造化爐’核心碎片,遁入此絕地,以自身為引,布‘陰極陽生大陣’,護此碎片不墮死寂,以待有緣…”
文字斷斷續續,記載著一段塵封的秘辛。這位名為玄參子的藥神殿守墓人,在藥神殿遭遇未知浩劫覆滅時,帶著宗門至寶“生生造化爐”的一塊核心碎片,逃入這腐骨沼澤深處,以莫大神通和自身生命為代價,逆轉陰陽,在此絕死之地開辟出一線生機,溫養那塊碎片,等待後世有緣人來取。
“…碎片關乎造化之秘,亦是大劫關鍵…後來者若得見此冊,必是身負藥神殿因果之人…取走碎片與令牌,前往大陸極西‘藥神山’遺址…若機緣足夠,或可重燃造化之火…切記,碎片現世,必引災劫,慎之…慎之…”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玉冊最後一頁,繪製著一幅簡易的陣圖,正是維持這片綠洲的“陰極陽生大陣”的核心陣眼所在。陣眼處,標注著一塊名為“生生石”的位置。
淩辰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藥神殿的覆滅,生生造化爐的碎片,陰極陽生大陣…這一切,竟然與幽閣、素心齋提及的“浩劫”隱隱吻合!自己得到《萬草心得》,修煉與藥道相關的功法,難道真的與這藥神殿有著莫大的因果?
他的目光落在石桌上那枚翠綠令牌上。令牌入手溫潤,正麵是藥鼎圖案,背麵刻著一個“玄”字。這應該就是玄參子的身份令牌,也是開啟藥神山遺址的鑰匙之一。
那麼…生生造化爐的碎片在何處?
淩辰淵根據玉冊指示,走到小島邊緣,一處看似尋常的草叢中。他運轉《不死經》,一絲混沌玄力注入地麵。
嗡!
地麵微微震動,草叢向兩側分開,露出一塊巴掌大小、通體乳白、內部仿佛有生命流動的奇異石頭!石頭一出現,周圍的生機氣息瞬間濃鬱了數倍!這就是“生生石”,大陣的核心,也是…封印碎片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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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辰淵小心翼翼地將生生石拿起。就在石頭離開地麵的瞬間,整個小島微微一顫,湖泊周圍的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衰退,那稀薄的陽光也迅速黯淡下去!陰極陽生大陣,正在瓦解!
淩辰淵不敢耽擱,神識探入生生石內部。果然,在石頭核心,封印著一塊指甲蓋大小、非金非玉、散發著柔和造化之息的七彩碎片!生生造化爐的碎片!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將生生石和令牌鄭重收起。此行雖然險死還生,但收獲之大,遠超預期!不僅擺脫了血手人屠的追殺,更得到了藥神殿的核心傳承線索和至寶碎片!
“淩師兄,我們快走吧!這裡好像要塌了!”黃飛飛看著周圍迅速枯萎的草木和變得渾濁的湖水,焦急道。
淩辰淵點點頭,大陣崩潰,此地很快會被沼澤死氣重新吞噬,必須立刻離開。
然而,就在兩人準備動身時——
“嗬嗬…果然在此。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個蒼老、沙啞,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突兀地在湖邊響起。
淩辰淵猛地轉頭,隻見湖泊對岸,不知何時,站著一名身穿破爛灰袍、頭發稀疏、麵容乾枯如同老樹皮的老者。老者手中拄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一雙昏黃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目光重點落在了淩辰淵手中的生生石上。
此人何時出現?淩辰淵竟然毫無察覺!而且,對方身上沒有絲毫氣息外露,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危機感瞬間攀升至頂點!此人,比血手人屠更加危險!
“前輩是何人?”淩辰淵沉聲問道,全身玄力暗蘊,隨時準備出手。
灰袍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發黃的牙齒:“老夫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娃娃,你手中的東西,不是你能染指的。交出它,老夫可以留你們一個全屍。”
話音未落,老者手中木杖輕輕一頓。
嗡!
整個湖泊的水麵猛然沸騰起來!無數黑色的、由死氣凝聚而成的觸手,如同毒蛇般從湖中竄出,從四麵八方朝著淩辰淵二人纏繞而來!速度快得驚人!
淩辰淵臉色劇變,一把推開黃飛飛,同時雙掌齊出,混沌玄力化作兩道凝實的掌風,狠狠拍向襲來的觸手!
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