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光怪陸離的時間亂流中瘋狂翻滾,仿佛被投入了永不停歇的漩渦。墟靈尊者那漠然冰冷的注視,星隕決絕燃燒的悲鳴,數據芯核化為虛無的景象……無數畫麵在淩辰淵瀕臨破碎的識海中交替閃現,帶來神魂撕裂般的劇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最後關頭,憑借時痕之核與對“搖籃”坐標那一絲微弱的感應,強行扭曲自身時間線,將自己拋入這不可預知的隨機傳送的。他隻知道,星隕……為了給他爭取那萬分之一瞬的生機,燃燒了最本源的核心靈性。
“星隕……”
一聲沙啞、破碎的呼喚,在絕對的虛無中微不可聞。淩辰淵感覺自己的存在正在消散,如同風中殘燭。守夜人印記的光芒黯淡到了極致,創世火種搖曳欲滅,古神殘念與時熵震蕩在失去壓製後,再次蠢蠢欲動。
就要……結束了嗎?
不甘!憤怒!刻骨的悲傷與滔天的恨意,如同最後的燃料,注入那微弱的創世火種!
“不……能……死!”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從靈魂最深處爆發!不是能量的噴湧,而是意誌的絕對燃燒!他將對星隕的思念、對墟靈的仇恨、對承諾的堅守、對超脫的渴望……所有極致的情緒與信念,統統化作了“存在”本身的執念,強行定住了即將潰散的神魂與道基!
時間亂流終於到了儘頭。前方出現一片模糊的光暈,仿佛出口。
淩辰淵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如同溺水者撲向救命稻草,狠狠撞入了光暈之中!
噗通!
沉重的墜落感傳來,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脆響。他重重砸落在堅硬而冰冷的物體表麵,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
冰冷,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淩辰淵的意識從無邊黑暗中緩緩浮起。劇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的、暗紅色的、布滿了金屬鏽蝕痕跡與粗大管道的穹頂。
他正躺在一個類似巨大通風管道或廢棄船艙的地方。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金屬氧化味和淡淡的能量輻射,靈氣稀薄,法則結構……異常穩固,甚至帶著一種冰冷的秩序感。
“星隕……”他下意識地內視丹田,呼喚那個熟悉的氣息。
沒有回應。
丹田內,墟核奇點黯淡,星核碎片光芒微弱,引擎核心如同餘燼,銀月宮主虛影淡薄欲散,艾瑟拉的星光波動也微弱到了極點。唯有五枚守夜人印記,依舊散發著不屈的微光,護住他最後的心脈。而那個總是歡快雀躍、縈繞在他肩頭的紫色小身影……不見了。
空蕩蕩的。
一股錐心刺骨的痛楚,瞬間淹沒了淩辰淵。不是肉體之痛,而是源自靈魂鏈接被強行斬斷的空洞與悲傷。那個從星辰閣廢墟中就陪伴著他,一次次並肩作戰,最終為他燃儘一切的夥伴……真的消失了。
淚水,無聲地從他眼角滑落,混著暗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
他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幫助他維持著清醒。
“墟靈……”兩個字從牙縫中擠出,帶著刻骨的仇恨與冰冷到極致的殺意。這份仇,他記下了!終有一日,必百倍奉還!
現在,不是沉溺於悲傷的時候。星隕用生命為他換來的生機,絕不能浪費!
他強忍著神魂與肉體的雙重劇痛,掙紮著坐起,檢查自身狀況。傷勢極其嚴重,道基布滿裂痕,力量十不存一。但幸運的是,墟靈那最後一擊的大部分威力,似乎被星隕的犧牲和數據芯核的湮滅抵消了,加之傳送過程中的時間亂流衝刷,體內肆虐的古神殘念與時熵震蕩反而被削弱了不少,暫時形成了某種詭異的平衡。
他必須儘快療傷,弄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環顧四周。這裡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廢棄的工業設施內部,風格冰冷、嚴謹,與源初工廠有些相似,但更加古老、宏大。遠處傳來低沉的、有規律的機械運轉聲,仿佛有什麼龐大的東西仍在工作。
“此地法則穩固,能量雖稀薄卻有序,不像自然星域,倒像是……人造天體內部?”淩辰淵心中判斷。他嘗試擴散神念,卻發現受到極大壓製,隻能探查周圍百米範圍。
他服下幾顆珍藏的療傷丹藥,運轉《不死經》,開始緩慢修複傷勢。守夜人印記散發出溫和的光芒,滋養著受損的神魂。此地的穩固法則,反而有助於他平複體內混亂的力量。
數日後,淩辰淵勉強恢複了行動能力,傷勢穩定下來,但遠未痊愈。他決定探索這個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