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間隙,冰冷死寂。淩辰淵、幽影、星語者三人隱藏在一片巨大的、由某個機械文明殘骸構成的“信息暗礁”後方,屏息凝神。不遠處,“執律者”那冰冷無情的掃描波動如同探照燈般掃過虛空,每一次掠過都讓三人的存在感一陣模糊。僥幸的是,這片區域充斥著大量未消散的“文明臨終信息餘燼”,形成了天然的乾擾場,暫時掩蓋了他們的蹤跡。
他們的注意力,卻完全被眼前那個微型的、仍在頑強運行的獨立信息節點所吸引,更準確地說,是被節點中心那枚破損水晶中封印的少女靈體所震撼。
“守夜人……”星語者的星輝虛影劇烈波動,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觀星者文明傳說中的最終預案執行者……肩負著在宇宙不可避免寂滅後,保存文明最核心‘存在印記’與‘知識火種’的使命……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個被‘回響’清理過的宇宙殘骸中?這個宇宙……難道也是‘觀星者’的旁支後裔?”
淩辰淵的基石意誌仔細感應著那枚菱形水晶,眉頭緊鎖:“她的狀態極差,靈體近乎消散,僅憑這節點殘餘的能量維係最後一點生機。而且……她似乎被某種強大的‘敘事枷鎖’禁錮著,無法主動交流,隻能本能地散發微弱的求救波動。”
幽影的黑眸銳利如刀,殘響刻筆的筆尖輕輕觸碰水晶表麵,試圖感知其內部結構:“水晶的材質……蘊含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源初悖論’特性!雖然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本質沒錯!難道……她與我們要找的‘敘事回環’有關?”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幽影手中的殘響刻筆再次震動,邏各斯那微弱到極致的意識碎片艱難地傳遞出信息:
“識彆……‘守夜人’製式靈柩……序列號……匹配……‘觀星者’第七最終堡壘‘永寂燈塔’……”
“檔案記錄……該堡壘奉命攜帶‘文明火種’……前往‘邊緣試驗區’……執行‘悖論火種’計劃……”
“計劃目標……利用‘源初悖論之塵’……嘗試在‘回響’乾涉下……保存文明延續性……”
“信號中斷於……本宇宙坐標……推斷……計劃遭遇……未知變故……”
邏各斯的信息雖然破碎,卻揭示了一個驚人的真相!這個被毀滅的宇宙,竟然是“觀星者”文明進行最終抵抗實驗的“邊緣試驗區”!而這位“守夜人”,就是計劃的執行者之一!她攜帶的“悖論火種”,極可能就是“源初悖論之塵”的實驗樣本或相關技術!
“必須救她!”星語者語氣堅定,“她可能是我們了解‘敘事回環’、找到真正‘悖論之塵’的唯一活線索!而且,她身上可能帶著觀星者文明關於對抗‘回響’的最後研究成果!”
如何救?強行打破水晶,脆弱的靈體可能瞬間湮滅。需要一種溫和的、能化解“敘事枷鎖”並補充靈體本源的方法。
“用這個試試。”淩辰淵沉聲道,引動一絲極其精純的、蘊含宇宙新生氣息的基石本源,混合著幽影從殘響刻筆中引導出的一縷充滿生機與無限可能性的“混沌變量”漣漪,緩緩渡入菱形水晶。
奇跡發生了!當這融合了“秩序新生”與“混沌可能”的獨特能量接觸水晶時,那層無形的“敘事枷鎖”如同遇到克星般,發出了細微的碎裂聲!水晶中的少女靈體輕輕顫動,原本黯淡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溫暖起來!
片刻之後,少女靈體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如同蘊含了億萬星辰生滅、充滿滄桑與智慧、卻又帶著一絲孩童般純淨的眸子。她看向眼前的三人,目光先是迷茫,隨即迅速變得清明,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與……深深的悲傷。
“你們……是……新的……守望者?”她的聲音直接響徹在三人意識中,空靈而疲憊,卻帶著一種跨越了萬古的厚重感,“我……是‘守夜人’第七序列,代號‘晷’。”她的目光落在星語者身上,微微頷首,“感受到……同源的氣息……觀星的火種……仍未徹底熄滅……”
“晷,發生了什麼?‘悖論火種’計劃成功了嗎?你怎麼會在這裡沉睡?”星語者急切地問道。
晷的眼中閃過一絲巨大的痛苦,她緩緩抬起虛幻的手,指向信息節點內部浮現的一幅動態影像:
影像中,一座輝煌的、由星辰構築的巨大堡壘“永寂燈塔”,正懸浮於一片充滿生機的星域中。堡壘中心,一團微弱卻穩定的、散發著悖論波動的“灰色火焰”正在靜靜燃燒。那就是“悖論火種”!然而,突然之間,毫無征兆地,冰冷的“回響”之力如同天罰般降臨,不是吞噬,而是……精準的“格式化”!堡壘的防禦如同紙糊般破碎,內部的文明痕跡被飛速抹去。在最後關頭,晷啟動了應急預案,將“悖論火種”的核心數據與自身靈體封印進這枚特製的“守夜水晶”,強行彈射出了堡壘,墜入了鄰近的這個宇宙。而“永寂燈塔”和整個實驗星域,則在無聲無息中,化為了絕對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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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失敗了……”晷的聲音充滿苦澀,“‘回響’……它……能‘感知’到悖論火種的‘存在’……哪怕它再微弱……也會引來……最優先的……清除……”
“我墜入此界後……能量耗儘……陷入沉睡……直至……被你們的……特殊能量……喚醒……”
真相令人窒息!“回響”裝置對“源初悖論”的敏感和敵意,遠超想象!它甚至能進行“預防性定點清除”!
“但我們依然需要‘悖論之火’!”幽影斬釘截鐵道,“織網殘響指引我們前往‘敘事回環’尋找線索,那是我們對抗‘回響’的唯一希望!”
聽到“敘事回環”四個字,晷的靈體猛地一亮!她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敘事回環?!你們知道那個地方?!對了……一定是這樣……‘永寂燈塔’的最終數據庫殘缺記錄顯示,‘悖論火種’計劃的原始藍圖,就是參照了某個上古遺跡‘敘事回環’的運作原理!那裡……或許保存著更完整的、關於安全運用‘悖論’力量的方法!”
她激動地凝聚靈體,雙手虛按,一道更加複雜、更加精確的星圖路徑,混合著大量關於“敘事回環”的禁忌知識,湧入三人的意識:
“敘事回環……並非自然遺跡……而是上一個紀元,一個名為‘循環紀元’的超級文明,為了逃避某種宇宙級災難,試圖利用‘源初悖論’的力量,創造一個永恒輪回的‘理想國’而建造的……最終卻因悖論失控而自我崩潰的……巨大悲劇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