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早晨總是那麼寧靜祥和,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穹頂灑向戴高樂機場的每一個角落。此時正值夏末時節,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獨特的乾爽和溫暖氣息,仿佛大自然也在享受這最後的夏日時光。
陽光穿過雲層,如金色的細沙般傾瀉而下,照亮了整個候機大廳。那明亮的光線在光潔如新的大理石地麵上跳躍舞動,形成一片片絢麗多彩的光斑,猶如一幅夢幻般的畫卷展現在人們眼前。
國際到達口處,一塊巨大的電子屏幕正不停地閃爍著,上麵滾動顯示著各種航班信息。與此同時,法語、英語以及中文等多種語言的播報聲響徹整個大廳,它們相互交織融合,共同營造出一種繁忙而不失秩序井然的氛圍。
在出口旁邊的一排金屬座椅上坐著一個身影——陸沉的父親。他身姿挺拔,脊背如同青鬆一般筆直挺立;雙手緊握著兩個小巧玲瓏的禮物盒,由於過度用力,手指關節已經開始微微泛白,但他似乎渾然不覺。
他今天起得格外早,淩晨五點就從公寓出發了。為了這兩個迷你埃菲爾鐵塔鑰匙扣,他前幾天跑了三個文創市集——瑪黑區的市集太早關門,拉丁區的款式太普通,最後在蒙馬特高地的市集裡,才找到這對和孩子們t恤圖案一模一樣的款式:鐵塔底座是啞光銀,上麵掛著圓滾滾的恐龍掛墜,三角龍的眼睛鑲著小小的夜光石,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老板,這個還有嗎?”當時他指著鑰匙扣,用蹩腳的法語夾雜著中文問道,攤主笑著搖頭,說這是最後一對。他立刻掏錢買下,像撿到了寶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進外套內袋,生怕擠變形。
現在,他每隔幾分鐘就抬腕看一次手表,表盤是陸沉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真皮表帶已經被磨得發亮。距離航班預計到達時間還有半小時,他卻覺得像過了半天,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出口處的欄杆旁,踮著腳朝裡麵張望。花白的頭發被風微微吹動,眼角的皺紋裡藏著掩不住的期待——自從生病後,他最盼的就是這一天,能親手抱抱兩個孫子,帶他們走一走自己年輕時走過的巴黎街道。
“爺爺!”
一聲清脆的呼喊穿透了人群的嘈雜,陸沉父親猛地轉頭,就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影從出口處跑了出來。硯硯跑在前麵,藍色的“星塵小使者”t恤在陽光下格外顯眼,他掙脫陸沉的手,像隻小炮彈似的撲了過來,小小的身體撞進爺爺懷裡,帶著飛機上殘留的淡淡空調味,還有一絲孩子氣的奶香。
“慢點跑,彆摔著!”陸沉在後麵笑著喊道,腳步卻沒停下,快步跟了上來。
陸沉父親一把抱住硯硯,力道有些大,像是怕一鬆手孩子就會跑掉。他低頭看著孫子仰起的小臉,眼睛圓圓的,和陸沉小時候一模一樣,心裡一陣發酸,又一陣發燙。“我的小硯硯,”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都長這麼高了。”
硯硯摟著爺爺的脖子,把小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裡,蹭了蹭老人粗糙的衣領,突然抬起頭,用不太流利但格外清晰的法語說:“grandpere,tueseeieur!爺爺,你是最棒的!)”
這句話像突然落下的小石子,讓陸沉父親愣了三秒。他聽不懂法語,卻能從孫子的語氣裡感受到親昵,連忙轉頭看向陸沉:“阿沉,他說什麼?快給我翻譯翻譯。”
陸沉忍著笑,走過來拍了拍父親的肩膀:“他說‘爺爺,你是最棒的’。爸,您沒想到吧,硯硯把王雪教的法語都記住了,還第一個用在您身上。”
“真的?”陸沉父親眼睛一亮,瞬間笑開了花,眼角的皺紋堆成了褶皺,像曬乾的橘子皮,卻透著滿滿的欣慰。他把硯硯舉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圈,硯硯的笑聲清脆響亮,引得周圍的旅客紛紛側目,有人笑著豎起大拇指,用英語說:“cutekid!可愛的孩子!)”
“爺爺,放我下來,我給你看我的霸王龍先生!”珩珩也跑了過來,拉著爺爺的衣角,把自己的恐龍背包舉到麵前,拉鏈一拉,露出套著襪子的綠色恐龍模型,“這是我的‘霸王龍先生’,到巴黎要跟你的鐵塔鑰匙扣合影。”
陸沉父親連忙把硯硯放下來,小心翼翼地接過珩珩遞來的模型,手指輕輕摸著塑料外殼上的小缺口,笑著說:“好,好,一定合影。爺爺也給你們帶了禮物。”他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禮物盒,遞給兄弟倆,“打開看看,喜歡嗎?”
硯硯迫不及待地拆開盒子,看到裡麵的迷你埃菲爾鐵塔鑰匙扣,眼睛瞬間亮得像星星:“哇!是鐵塔!還有三角龍!”他把鑰匙扣掛在自己的背包拉鏈上,手指反複摩挲著恐龍掛墜的夜光眼睛,“爺爺,這個眼睛會亮嗎?”
“會,晚上關燈了就亮,像小燈籠一樣陪著你們睡覺。”陸沉父親蹲下身,幫珩珩也掛上鑰匙扣,霸王龍掛墜和他的恐龍模型剛好呼應,“這是爺爺跑了三個文創市集才找到的,跟你們t恤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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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珩低頭看著鑰匙扣,又抬頭看向爺爺,認真地說:“謝謝爺爺,我很喜歡。”
陸沉站在一旁,看著父親和孩子們親昵的模樣,心裡滿是踏實。父親生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老人笑得這麼開懷,眼角的疲憊都消散了大半。他拎起行李,輕聲說:“爸,孩子們一路也累了,咱們先回公寓休息,下午再去杜邦麵包店,孩子們都惦記著恐龍餅乾呢。”
“好,好,聽你的。”陸沉父親站起身,自然地牽住兩個孩子的手,左手牽珩珩,右手牽硯硯,生怕他們在人群中走散。兩個孩子依偎在爺爺身邊,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爺爺,巴黎的恐龍博物館在哪裡?”“爺爺,杜邦爺爺的可頌是不是比血蹄叔叔的好吃?”“爺爺,你會說中文,也會說法語嗎?”
陸沉跟在後麵,聽著耳邊的歡聲笑語,掏出手機給許傑發了條微信:“已平安抵達,爸和孩子們聊得正歡,硯硯剛給爸說了法語‘你是最棒的’,爸樂壞了。”
許傑很快回複:“太好了!替我抱抱孩子們,巴黎體驗店的事我明天對接,你們先好好團聚。對了,爸上次說給設計師帶的剪紙龍小擺件,彆忘了讓他拿出來。”
陸沉想起父親出發前特意塞進包裡的小盒子,回複:“記著呢,回頭讓爸給設計師送去。”
出了機場,陽光更盛了,帶著梧桐葉的清香和遠處麵包店飄來的黃油香氣,比視頻裡描述的還要真切。陸沉開著提前租好的車,載著一家人駛往市區。車子穿過戴高樂大道,道路兩旁的梧桐樹長得枝繁葉茂,茂密的枝葉交錯在一起,形成一條綠色的長廊,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灑下來,在柏油路上投下跳動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
“哇!好多樹!”珩珩趴在車窗上,小臉貼在玻璃上,手指順著梧桐葉的影子滑動,“比上海的樹還高!”
陸沉笑著說:“巴黎的梧桐樹有上百年曆史了,很多都是爺爺年輕時就有的。”
“爺爺,你年輕時經常來這裡嗎?”硯硯轉頭看向坐在副駕駛的爺爺,眼睛裡滿是好奇。
陸沉父親點點頭,目光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語氣帶著一絲懷念:“是啊,我年輕的時候,經常來巴黎開股東會,那時候你爸爸才幾歲,有時候也會帶他來。”他頓了頓,笑著看向後視鏡裡的孩子們,“你們爸爸五歲那年,我帶他來巴黎,他看到埃菲爾鐵塔,非要把我的鋼筆搶過去,在地圖上畫‘恐龍路線’,把鐵塔的尖頂畫成了恐龍的犄角,說要讓恐龍背著我們逛遍巴黎。”
“真的嗎?”珩珩眼睛一亮,立刻拍著胸脯說,“爺爺,這次我要畫新的恐龍路線圖,比爸爸的像樣!我要把博物館、麵包店、鐵塔都畫進去,讓恐龍帶著我們去所有好玩的地方。”
“好啊,爺爺等著看我們珩珩畫的路線圖。”陸沉父親笑得眼角皺紋更深了,“到時候爺爺當向導,跟著你的路線圖走。”
車子拐進一條安靜的小巷,兩旁是老式的石屋,牆壁是淺米色的,有些牆上爬著紫色的牽牛花,有些則掛著五顏六色的油畫,畫的是巴黎的街景和鐵塔。窗台上擺滿了天竺葵,紅色、粉色、橙色的花朵開得熱烈,像一團團小小的火焰,把古樸的石屋裝點得格外鮮活。
“爸爸,你看!是你寄馬卡龍的杜邦麵包店!”珩珩突然指著路邊的一家小店尖叫起來,聲音裡滿是興奮。那家麵包店的木質招牌上,刻著一個金黃的可頌圖案,旁邊掛著一串小小的銅鈴,風一吹就叮當作響,和陸沉視頻裡給孩子們看的一模一樣。店門口擺著幾張露天的小桌子,幾個法國人正坐在那裡喝咖啡,吃著可頌,享受著清晨的陽光。
陸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笑著點頭:“沒錯,就是這家。杜邦爺爺是爸爸的老朋友了,他做的可頌和馬卡龍,是巴黎最好吃的。明天早上,我們就來這裡買早餐,他說給你們留了恐龍形狀的黃油餅乾。”
“耶!太好了!”珩珩歡呼起來,硯硯也跟著點頭,小臉上滿是期待。他想起血蹄叔叔烤的可頌,又想起王雪阿姨說巴黎的可頌有黃油的香氣,心裡已經開始偷偷對比了。
車子繼續前行,路過一個街心公園時,硯硯突然安靜下來,眼睛緊緊盯著公園裡的一群小朋友。那些孩子穿著色彩鮮豔的衣服,圍坐在草坪上,手裡拿著彩色的畫筆,在紙上畫著鴿子和鮮花,偶爾傳來陣陣笑聲。硯硯悄悄攥緊了背包裡的恐龍玩偶“雷克斯”,手指在玩偶的鱗片上輕輕摩挲——出發前,王雪阿姨特意跟他說:“想認識新朋友,就先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恐龍是全世界小朋友都喜歡的,它會幫你交到朋友。”
可看著那些說著法語的小朋友,硯硯心裡又有些忐忑:萬一他們不喜歡恐龍怎麼辦?萬一我說不好法語,他們聽不懂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