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禹發起特彆軍事行動三天後。
新寧市區,內衛支隊營區內。
內衛隊長陳天磊站在窗台放下望遠鏡,眉頭緊鎖。
部下彙報的情況與他觀察到的一致。
市區已然淪為一座相互殺戮的競技場。
變異體之間的內戰前所未有地激烈,這確實極大地緩解了一線的防禦壓力,已經很久沒有成規模的屍潮衝擊防線了。
然而,正如硬幣的兩麵,外部的致命威脅暫時消退,一直被求生本能和外部高壓所壓抑的內部矛盾正在熊熊燃燒。
“隊長…”
劉副官的聲音帶著遲疑:“錢老板那邊又在聚集人開會,說的話越來越難聽。
還有烏鴉那夥人,雖然沒鬨事,但眼神不對勁,像在等著什麼。”
陳天磊嗯了一聲,目光掃過桌上那份不斷削減的物資清單。
他知道火山口已經形成,隻差最後一點壓力。
最初的振奮和獲得補給的喜悅,在日複一日的堅守和消耗中逐漸褪色。
現實的壓力冰冷而殘酷,新寧基地的空投補給雖然及時,但對於聚集於此的龐大人口而言,依舊是杯水車薪。
彈藥需要優先保障戰鬥人員,而食物、飲用水、藥品,這些維係生存最基本的物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配給製度一減再減。
乾淨的水變得比黃金還珍貴,壓縮餅乾和罐頭需要精確分配到每個人頭,傷員們因為藥品短缺,痛苦的呻吟聲在臨時醫療點裡日夜不休,甚至有人開始因輕傷感染而悄然死去。
絕望與不滿的情緒重新開始彌漫,不同於之前麵對外部怪物時的同仇敵愾,這次源於內部,源於逐漸空洞的胃袋、乾裂的嘴唇和看不到儘頭的等待。
很快,幸存者中開始出現不同的聲音,分化成幾個隱約的派係。
秩序派是毫無疑問的中流砥柱和核心武力。
這一派以原內衛部隊成員為絕對核心,吸納了大量紀律性強富有責任感和集體精神的青壯年幸存者或退伍老兵。
他們不僅掌控著據點內絕大部分的製式武器和彈藥,更以其高度的組織性和戰鬥力,維係著防線不至於崩潰。
為了緩解日益嚴峻的物資壓力,秩序派在承擔繁重防禦任務的同時,經常被迫組織精銳小隊冒險外出搜尋物資。
這些行動每一次都伴隨著極高的風險,隊員們需要深入危機四伏的廢墟,與零散的喪屍甚至更可怕的變異體遭遇,每一次歸來都可能是減員。
也正因如此,秩序派是所有派係中犧牲最大、付出最多的一個。
許多戰士沒有倒在防禦牆上,卻為了幾箱罐頭、幾瓶藥品或一套淨水濾芯,永遠留在了冰冷的街頭。
他們的犧牲,換來了據點能夠勉強維持下去的最基本物資,這些收獲均被納入嚴格配給儘管絕對量很少),惠及所有人。
他們的核心訴求堅定而純粹,不惜一切代價維持現有秩序,保護所有幸存者尤其是老弱婦孺)的基本安全,
堅守陣地,等待新寧基地主力部隊的救援和反攻。
對他們而言,現有的紀律和架構是末日中唯一能保障集體生存的基石,任何破壞這一秩序的行為,都是在將整個集體推向毀滅的深淵。
唯有團結一致、紀律和犧牲,才能換來最終的生機。
因此,秩序派看待質疑派的爭權奪利和烏鴉的暴力破壞,不僅是不滿,更是一種深刻的憤怒與不解,認為他們是在踐踏犧牲戰友用生命換來的寶貴秩序和生存機會。
另一派則由幾名原先是末世前本市幾名大商人、社區乾部為核心組成。
他們身邊聚集了不少對當前物資分配不滿、且更容易被言語鼓動的幸存者。
他們不再僅限於私下抱怨,而是開始公開質疑內衛隊長領導的合法性與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