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北美大陸,破碎的通訊和巨大的時差,讓太平洋上空那場驚天核攔截的消息。
像一塊巨石砸進死水,激起的漣漪擴散得又慢又深,猛烈地衝擊著各個幸存勢力本就脆弱的神經。
盤踞在中西部落基山脈和廣闊農業地帶的“阿美利堅複興陣線”
其總部藏在科羅拉多州一個加固過的冷戰時期地下指揮所裡。
最高指揮官威廉姆斯上將是深夜被心腹從睡夢中緊急叫醒的。
當他睡眼惺忪地走進指揮中心,看到情報部門用殘存衛星和零星無線電信號勉強拚湊出布滿雪花和扭曲的核爆高空影像。
以及那份措辭強硬、充滿絕對威懾力的“複興根據地”全球公告時。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太荒謬了”,緊接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影像裡,那幾個在臨近空間同時爆炸、像微型太陽一樣的光球。
即使畫麵失真,也散發著一種非自然讓人心裡發毛的毀滅美感。
公告裡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他的心口——“預防性攔截”、“徹底摧毀”、“無限製核反擊”……
“上帝啊……這幫瘋子……他們真的在太平洋上空……用核彈當防空導彈,攔截了生化武器?”
“這他媽是真的嗎?!不是哪個嗑嗨了的技術員搞出來的惡作劇?
威廉姆斯的聲音因為震驚都變了調,他一把抓住情報主管的衣領,眼睛裡布滿血絲。
在得到苦澀而肯定的確認後,威廉姆斯猛地轉向角落裡那些穿著陳舊、甚至帶著補丁白大褂的科學家團隊。
這些人是他費儘心思從廢墟裡找出來、保護起來的寶貴財產,是“複興陣線”維持技術優勢的希望。
“你們!告訴我!就憑我們現在掌握的東西,能不能做到同樣的事?”
“這種……這種在太空放煙花的把戲!”
威廉姆斯幾乎是咆哮著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源自內心深處的驚慌。
他迫切需要一點安慰,一點能維係他舊日帝國驕傲的憑據。
科學家們互相看著,空氣沉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最後,一位資深的、頭發花白的武器係統專家,推了推鼻梁上有裂紋的眼鏡,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他以前在洛克希德·馬丁參與過相關項目,深知這裡麵的技術鴻溝。
“將軍……”
老專家的聲音乾澀
“從理論上看……部分技術原理,比如動能攔截、大氣層外殺傷器,在我們的檔案庫裡的確存在,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想讓殘酷的現實聽起來不那麼刺耳:“但是,要把理論變成現實,並且達到對方展示的這種水平這包括但不限於:”
“成熟可靠的高超音速載具、能承受極端環境的多彈頭分導釋放與末端精確機動變軌技術、在極高空的精確起爆控製。”
“以及……最關鍵的,能把所有這些整合起來,並在極短時間內完成目標識彆、威脅評估、火力分配、發射決策和全程製導的、高度智能化和一體化的指揮控製係統與人工智能”
“……我們,我們目前……”
老專家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終於說出了讓威廉姆斯心沉到穀底的結論:“我們目前完全不具備這樣的技術整合能力和工業基礎。”
“這需要的不僅僅是幾項關鍵技術的突破,而是一個完整、先進且仍在高效運轉的尖端工業體係,以及與之匹配的、龐大的基礎科學研究底蘊和計算資源。”
“坦白說,將軍,這其中的差距,可能比我們現在的科技水平和二戰時期的差距還要大……”
指揮中心裡一片死寂。隻有儀器運行的微弱嗡鳴和人們粗重的呼吸聲。
威廉姆斯頹然鬆開情報主管,踉蹌著後退兩步,重重地坐回他那張象征權力的高背椅。
舊日帝國的驕傲,在冰冷無情的技術代差麵前,被砸得粉碎,連一點渣都不剩。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痛苦地意識到,那個遠在太平洋對岸、他一度憑借“蠍尾獅”和保留下來的陸軍空軍重裝備覺得可以抗衡、甚至偶爾還能占點上風的新興勢力。
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到了一個需要他,乃至整個北美殘存勢力,都必須仰視的恐怖高度。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戰略焦慮,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
相比複興陣線總部裡的震驚和絕望,以東海岸諾福克等殘餘海軍基地為核心的“東部臨時政府”,反應則更加直接和務實。
他們通過殘存的海軍專用低頻通訊網絡,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截獲了太平洋艦隊米勒上將那份石破天驚的“退出太約組織”聲明。
臨時政府的首席執政官,一位前國會議員出身的精明政治家,立刻召集了核心幕僚進行緊急磋商。
他們的擔憂和阿美複興陣線類似,對複興根據地展示的武力感到恐懼,但他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正駛向夏威夷的太平洋艦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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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這是給自己找了條活路,也給我們留了個念想。”
首席執政官目光銳利,“艦隊不能散!那是我們美利堅海上力量最後的家底,也是我們未來在國際……或者說在這個末世舞台上,還能發出聲音的唯一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