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呼嘯的巡航導彈完成第一波次飽和式打擊,將預設的關鍵節點化為一片火海與廢墟後,遼闊海麵上,巨大的“複興”號航空母艦如同移動的鋼鐵山巒,破浪前行。
甲板上,一片肅殺繁忙。地勤人員身著各色馬甲,在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中,做著最後的檢查與手勢交流。
第一批次起飛的殲35隱身戰鬥機和殲15t重型艦載戰鬥機,已經依次從彈射器和滑躍甲板上怒吼著升空,在湛藍的天幕下組成淩厲的攻擊編隊,直撲遠方硝煙彌漫的列島。
它們是第一攻擊波次的先鋒,任務是清掃殘敵,建立絕對的製空獵殺區,並為後續打擊鋪平道路。
“各機組注意,按計劃進入巡邏空域,建立獵殺區。”
“清理任何敢於升空的敵機,確保製空權!”
頻道裡,預警機傳來的命令冰冷、簡潔,不帶一絲感情,卻讓每一位飛行員血脈賁張。
李銳,複興號航母艦載航空兵部隊的殲15t“飛鯊”飛行員,此刻正穩穩駕駛著他編號107的座機,跟隨大編隊飛行在萬米高空。
窗外陽光刺眼,雲海在下方鋪展,但他的目光卻緊緊鎖定著前方逐漸清晰的海岸線,以及那片被濃煙與火光籠罩的大地。
他的機腹和機翼掛架上,滿滿當當地掛載著各種精確製導炸彈和對地攻擊彈藥,冰冷的金屬外殼在陽光下反射著危險的光芒。
他的心情,如同座艙外偶爾湍動的氣流,激動、亢奮,深處還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近乎不真實的恍惚。
為了能出現在這裡,飛在這條航路上,就在幾天前,他在航母上親身經曆了一場沒有硝煙卻激烈無比的“戰鬥”。
當“第一波”打擊任務名單即將確定的消息在飛行員待機室傳開時,整個房間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炸彈。瞬間的寂靜之後,是幾乎要掀翻屋頂的喧囂。
人人都清楚這“第一波”意味著什麼——不僅是極高的榮譽,更是親手書寫曆史、告慰先輩的機會,是深植於每個知悉那段慘痛曆史的軍人心中沉甸甸的夙願。
“我去!我模擬成績最好!”
“論對地攻擊精度,我上次考核是第一!”
“我熟悉目標區域的氣象和地貌特征!”
爭吵聲、請戰聲幾乎要衝破艙壁。
平日裡生死與共的戰友,此刻為了這幾個寶貴的名額爭得麵紅耳赤,互不相讓,甚至有人激動地拍起了桌子,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
李銳也同樣如此,他脖頸青筋暴起,據理力爭,聲音因為激動而沙啞。
最終,高層采取了最古老,卻也在此刻最顯公平的方式——抓鬮。
那一刻,所有飛行員圍攏在一起,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政委拿著一頂軍帽,裡麵是折疊好的紙條。每個人都屏住呼吸,依次上前,伸手,抽取那決定命運的方寸紙片。
李銳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當他從政委那深藍色的帽簷下抽出那張紙條時,指尖甚至有些冰涼。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展開——
一個力透紙背的“去”字,赫然映入眼簾!
巨大的狂喜瞬間衝垮了所有的緊張與期待,他幾乎要抑製不住地呐喊出來,眼眶一陣發熱。
他緊緊攥著那張紙條,仿佛攥著一枚無比珍貴的勳章,環顧四周,看到了落選戰友眼中難以掩飾的失落,但也看到了他們隨即用力拍在他肩膀上的祝福與重托。
一名平時與他較勁最厲害的飛行員,咧了咧嘴,半是羨慕半是調侃地冷笑道:“媽的,便宜你小子了!也好,替我們多扔幾顆炸彈!”
“告訴那幫龜孫,時代變了!讓他們引以為傲的武士道精神在鐵與火裡好好淬煉淬煉。”
“我倒要看看,是他們那虛無縹緲的八百萬神靈能機械降神,還是我們的精確製導更勝一籌。”
這話雖然粗糲,卻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那不是對個體生命的殘忍,而是對一段沉重曆史的集體回應,是對某種冥頑不靈軍國幽魂的終極嘲諷。
此刻,李銳飛在了這裡,飛在了這片曾經隻能在地圖、曆史檔案和祖輩血淚記憶中反複出現,承載了太多民族屈辱與傷痛的列島上空。
“107號,即將進入目標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