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的膽子!”
她每說一句,手中長戟便挾著凜冽的寒光重重落下,一道又一道的攻擊毫不留情地斬在玄玉蟾蜍早已血肉模糊的身軀上,直到它僅剩最後一縷遊離的氣息。
雲翩翩的左手上,還沾著葉辰乾涸的血跡。
她毫不在意地抬手,將額前被汗與血黏住的碎發捋到耳後,目光冷冽如同冰泉,俯視著腳下奄奄一息的凶獸。
“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
話音落下的瞬間,望月劃天戟揮出最後一擊,月華般的戟刃徹底終結了玄玉蟾蜍的生命。
至此,妖族秘境中的第一隻守境凶獸——玄玉蟾蜍,亡。
雲翩翩緩緩平複呼吸,將望月收回體內。隨著玄玉蟾蜍的死亡,秘境中彌漫的濃霧也開始逐漸消散。這迷霧本就是凶獸本源所化,本體既然滅了,迷霧自然消失。
倒是便宜了迷霧中其他還在苦苦掙紮的人和妖獸,就這麼輕易重見天日。
不少人和妖獸還以為是自身突破了幻境,正欲沾沾自喜,卻在抬頭望見的刹那怔在原地。
遠處半空中懸立的女子衣衫染血,目光如刃,周身殺意未散,恍若自修羅場中走出的戰神。
他們險些將她誤認作另一隻可怖的妖獸。
卻不知,那隻是雲翩翩。
而此時的雲翩翩尚且不知,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已通過水鏡,分毫不差地呈現在外界眾人眼前。她那靈動機變又殺伐果決的模樣,竟令不少身經百戰的修士也為之脊背發寒。
菁華死死攥緊手中絲帕,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這般可怕的凶獸,竟未對她造成半分實質損傷?!這雲翩翩,當真就次次都能被好運眷顧?
不,絕不可能。
她定要雲翩翩…走不出這秘境!
她倒要看看,這好運,到底能護她到幾時!
然而眾人之中,最為激動的卻是妖王殤晏。
當望月劃天戟出現的那一瞬,他先是怔在原地,繼而眼中湧起難以置信的狂瀾。他猛地一把推開依偎在旁的狐女,不顧一切地衝到玄燁麵前,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是她…對不對?玄燁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她?!”
不等對方回應,他又仿佛陷入某種癲狂的回憶,喃喃自語:“我真傻,我早該認出來的…我早該知道的……”
他這般失態的模樣,落在旁人眼中,隻道新晉妖王終究心性不穩,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般癲狂的樣子,不禁惋惜搖頭。
卻無人讀懂他眼中那幾乎要灼燒起來的、跨越了漫長光陰的期盼與震動。
可唯有殤晏自己才明白這份失態背後的緣由。
他細細回想西冥宗之時玄燁對雲翩翩那般迥異於常的態度——他早該察覺的!
若不是因為她,玄燁怎會如此?又怎麼會在眾人麵前毫不掩飾那份獨有的偏愛與愛護?原先的他竟還天真地以為,玄燁早已將她遺忘……
現在想來,愚蠢的,從頭至尾隻有他一人。
他再度望向水鏡中那道身影——她已經利落地整理好衣裝,正禦劍直奔凶獸倒下的地方而去。殤晏的目光不自覺地染上多年未見的繾綣與希冀,仿佛透過她看見了另一道靈魂。
是她就好。
隻要是她,就好。
而玄燁亦在今日才真正確定。
自四宗比試之後,他便隱約察覺到雲翩翩體內蘊藏著一縷極不尋常的氣息,隻是那氣息藏得極深,又似被什麼力量溫柔包裹,令他難以冒然探查。
直至今日,望月劃天戟現世,那熟悉的力量,雲翩翩沒打算遮掩了。
他了然一笑,眼中沉澱下萬千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