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澄澈的月色,在現代早已成了奢侈。工業的濃煙遮蔽了星空,霓虹的喧囂吞噬了寧靜,人們追逐著所謂的發展,卻連抬頭望一望月亮的時間都沒有。
——就像命運,始終吝嗇於給予她半分溫柔。
被親人拋棄,至親相繼離世,最後連死亡都猝不及防。或許此刻,她的身體還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公寓裡,無人知曉,直至腐壞的氣息驚動鄰居,才會有人破門而入,發現一具早已涼透的屍體……
而今,她卻穿越至這天玄大陸,成了國公府的嫡女。祖父的慈愛、小霧的依賴,無一不在提醒她——這場奇遇,真實得近乎殘忍。
原想著等處理完國公府的爛攤子,便帶著靈石遠走高飛,尋一處山清水秀之地逍遙度日。可如今看來,這計劃怕是難以實現了。
要做的事情太多——醫治祖父日漸衰敗的身體,調養小霧孱弱的根基,修繕這破敗不堪的國公府,還要……提升自己的實力。
說到修為,雲翩翩忍不住扶額。
彆人穿越不是自帶逆天係統,就是身懷絕世靈根,怎麼輪到她,就隻剩一身暗傷外加赤霄虎的追殺?
她簡直想揪住原主的衣領怒吼:“這份‘厚禮’我可真得好好謝!謝!你!啊!”
越想越氣,她猛地一拍欄杆,震得亭角風鈴叮當作響。仰頭望向浩瀚星河,她終於忍不住憤然喊道:“我的金手指呢?!老天爺,你也太狠心了吧!”
雲翩翩正懶洋洋地趴在護欄上,指尖無意識地撥弄著欄杆上剝落的朱漆。忽地,遠處枯荷叢中傳來一陣異動,窸窸窣窣,像是有什麼東西撥開了殘敗的荷葉。
池水無風自動,泛起一圈圈詭異的漣漪,岸邊的老槐樹簌簌顫抖,抖落幾片枯葉,飄飄蕩蕩墜入水中。
她心頭一跳,下意識繃緊了身子,暗自盤算,“完了完了,沈越借我的那點靈力應該還沒耗儘?應該……能應付吧?”
念頭剛起,猛然間——
“嘩啦!”
一道雪色身影如流光破水而出,刹那間逼近!雲翩翩瞳孔驟縮,慌忙後退,卻被身後的石凳絆住腳踝,整個人向後仰倒。電光火石間,那道白影已欺身而上,將她狠狠壓在了冰涼的石桌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好漢饒命,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不知道!”她死死閉緊雙眼,纖長的睫毛顫如蝶翼,雙手胡亂揮舞著,活像隻受驚的兔子。
耳畔忽然傳來一聲低笑,清越如冰玉相擊,又似寒泉漱石,帶著幾分戲謔,慢悠悠地擦過她的耳廓——
“雲大小姐今日在國公府大殺四方,威風凜凜,怎麼到了在下麵前,反倒嚇破了膽?”
這聲音……也太好聽了吧?!
雲翩翩耳尖一麻,半邊身子都酥了,心裡哀嚎:“救命,耳朵要懷孕了……”
她悄悄掀開一條眼縫,月光如水,為來人鍍上一層朦朧銀輝。劍眉斜飛入鬢,眼眸瀲灩含情,薄唇如染朱砂,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分明是個謫仙般的俊美男子,偏偏眼底藏著幾分危險的玩味。
“雲大小姐……”男子忽然僵住,嗓音微啞,“可否鬆手?”
雲翩翩一愣,這才驚覺自己的右手正緊緊摟著他的腰,而左手……抵在了某個不該碰的地方。
空氣瞬間凝固。
她緩緩低頭,視線落在自己的“犯罪現場”,霎時麵紅耳赤,連脖頸都燒了起來。可下一秒,她突然意識到——這人的手,似乎也……不太規矩?
目光下移,果然,對方修長的手指正虛虛按在她的胸前,甚至還微不可察地……捏了捏?
“你——”雲翩翩勃然大怒,手心靈力彙聚,雙手猛地發力,險些將人直接推落荷塘。
“撲通!”
水花四濺,二人手忙腳亂地分開,一個狼狽地撐著石桌,一個踉蹌著扶住欄杆,衣袍淩亂,發絲交纏,活像一對被撞破私情的野鴛鴦。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雲翩翩結結巴巴地辯解,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該死,怎麼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