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者…?”
稚嫩卻帶著古老韻味的音節,從那嬰兒粉嫩的小嘴中吐出,清晰無比地傳入淩塵耳中。
淩塵如遭雷擊,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懸浮落地、正歪頭打量他的嬰兒。
這怎麼可能?!一個看似普通的嬰兒,不僅吞吃了【星紫共生契】的符文,還能口吐人言?甚至…認識這契約?
那嬰兒見淩塵不答,黑曜石般的眸中那絲詭異的紫芒緩緩隱去,恢複了清澈純淨,卻又比普通嬰兒多了幾分靈動和探究。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淩塵,又指了指自己心口那個緩緩旋轉的契約烙印,咿咿呀呀地又說了一句更長的、發音古怪的音節。
這一次,淩塵聽懂了。並非通過耳朵,而是通過那個剛剛形成的、與阿星那個類似卻似乎更加原始古老的契約聯係,直接理解了其含義:
“餓…力量…給你…幫我…”
意念斷斷續續,卻傳遞出清晰的訴求——他需要能量,而作為交換,他似乎可以給予淩塵某種幫助?
淩塵心臟狂跳,強行壓下心中的驚駭。他仔細感知著那新生的契約。這個契約與和阿星的那個同源,卻更加霸道,仿佛直接連接生命本源,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根本無法輕易切斷或違背!
這嬰兒…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這嬰兒是什麼,眼下這詭異的共生契約已然形成,或許…這是他絕境中的一線生機?
他嘗試通過契約傳遞意念:“你需要什麼能量?我又能得到什麼幫助?”
嬰兒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眼睛微微亮起,小手指向周圍那些散發著微光的植物,尤其是那些深紫色的巨樹和發光的苔蘚,傳遞過渴望的念頭:“這些…生命源質…越多越好…幫你…修複…身體…”
他能幫我修複身體?淩塵心中一動。他現在的傷勢,靠自己恢複起碼要數年,若這嬰兒真有辦法…
賭了!
他現在一無所有,沒什麼不能再失去的了。
他咬咬牙,拄著刀走到一株散發著濃鬱生命氣息的銀色蕨類植物前,用破刀艱難地割下幾片葉子,又收集了一些發光的苔蘚,遞到嬰兒麵前。
嬰兒眼睛一亮,伸出小手按在那堆植物上。
下一刻,讓淩塵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蘊含著精純生命能量的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失色,所有的能量如同百川入海般,被嬰兒的小手瘋狂吸入體內!而他心口的那個契約烙印,也隨之微微亮起。
不過片刻,一堆植物便化為了毫無價值的枯草。
嬰兒滿足地咂咂嘴,小臉上露出一絲愜意。然後,他抬起小手,對準淩塵。
嗡…
一股精純、溫和、卻帶著奇異活性的能量,通過契約烙印的聯係,緩緩渡入淩塵體內!
這能量與淩塵之前服用的果實同源,卻更加易於吸收,仿佛經過了嬰兒身體的完美提煉!能量所過之處,他那破碎的經脈如同久旱逢甘霖,傳來陣陣麻癢,竟然開始以緩慢卻堅定的速度愈合!連枯竭的氣海都重新煥發出一絲生機!
效果竟然如此顯著!
淩塵又驚又喜,立刻盤膝坐下,全力引導這股能量療傷。
嬰兒則像個不知疲倦的能量轉換器,不斷吸收著周圍植物的生命源質,然後通過契約反饋給淩塵。他似乎對這片森林的植物極其熟悉,總能精準地找到能量最濃鬱的那些。
在這個過程中,通過契約那細微的聯係,一些破碎的畫麵和感知,也不可避免地流入淩塵的腦海:
【…無儘的紫色森林…參天的巨樹…】【…地底深處…沉睡…等待…】【…饑餓…漫長的饑餓…】【…熟悉的氣息…契約…喚醒…】
這些碎片模糊不清,卻讓淩塵對這嬰兒的來曆有了一個更加驚悚的猜測——他很可能並非被遺棄,而是這片古老森林本身孕育出的某種…自然之靈?或者說,是某個古老存在沉睡後逸散出的本源所化?
而他心口的契約烙印,似乎也並非父親筆記記載的那麼簡單,蘊含著更深的秘密。
時間在療傷中緩緩流逝。
有了這奇異嬰兒的輔助,淩塵的傷勢恢複速度快得驚人!不過大半日功夫,斷裂的經脈已然接續了七七八八,氣海中也重新凝聚起一絲微弱卻精純的內息,修為竟然恢複到了靈武徒一重左右!雖然遠未痊愈,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行動和自保之力。
他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多謝。”他通過契約,向那嬰兒傳遞感激的意念。
嬰兒似乎有些疲憊,停止了吸收能量,坐在地上,抱著小腳丫,好奇地看著他,傳遞回一個“飽了…困…”的念頭,然後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眼皮開始打架。
淩塵看著他那毫無防備的樣子,心中複雜。這嬰兒雖然詭異,但似乎心思純淨,並未對他流露出任何惡意。
他小心翼翼地將嬰兒重新用那銀色樹葉製成的繈褓包好,抱在懷裡。嬰兒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咂咂嘴,很快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沉沉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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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這個溫暖的、散發著淡淡草木清香的小身體,淩塵冰冷的心湖中,竟泛起一絲奇異的波瀾。這是一種他前世今生都極少體驗過的、被依賴和需要的感覺。
他搖搖頭,甩開雜念,辨認了一下方向,繼續朝著與阿星感應稍微清晰的方向前進。
傷勢恢複不少,他的速度快了許多,但依舊小心翼翼,神魂感知開到最大,警惕著森林中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