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瞬間炸了窩。剛才那點故人重逢的傷感氣氛被砸得稀碎,恐慌像冷水潑進熱油鍋,劈裡啪啦炸得到處都是。女人尖叫著把孩子往屋裡拽,老人拄著棍子慌得原地打轉,男人們則紅著眼,抄起手邊能當武器的一切——生鏽的柴刀、磨尖的鋤頭、甚至還有拎著板凳的——一股腦往村子外圍湧。
“黑沼的雜碎!他們怎麼摸過來的?!”
“還有鐵皮怪人?那是什麼東西?!”
“快!堵住缺口!彆讓他們衝進來!”
哭喊聲、叫罵聲、雜亂的腳步聲混成一團,整個星棘部落亂得像一鍋滾開的粥。
淩塵一把將還在發懵的阿星拽到身邊,心臟怦怦狂跳。果然!那幽藍光束就是個索命的信標!他媽的被那鐵疙瘩坑慘了!
“長老!”刀疤臉獵人急赤白臉地衝到白發老者麵前,“東邊和北邊的林子都在動!人不少!還有金屬反光,肯定是那些鐵皮怪物!”
長老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此刻繃得緊緊的,渾濁的眼睛裡沒了之前的激動,隻剩下沉甸甸的凝重和一絲決絕。他猛地一頓木杖,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慌什麼!星棘的子孫,還沒死絕!”
他快速下令:“棘山,帶你的人,去守東麵矮牆,那是老缺口,給我堵死了!棘雨,召集女人和老弱,全部退到祖殿裡!把能搬動的石頭都堆到門口!”
“是!長老!”刀疤臉棘山和另一個中年獵人立刻領命,吼叫著帶人衝了出去。
長老這才轉向淩塵和阿星,目光複雜:“孩子,回家…回的不是時候啊。”他看著阿星蒼白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痛惜,“黑沼部落是我們世仇,一直想吞並我們,搶走聖地殘留的最後一點星源…那些鐵皮人,從沒見過,但絕不是善類,恐怕是衝著…”
他的話沒說完,但目光卻落在了阿星身上。
淩塵心裡明鏡似的,肯定是衝著這位剛剛歸家的“公主”來的。那黑色守衛背後的勢力,手伸得比他想的還長!
“長老,有什麼我們能做的?”淩塵沉聲問,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守不住村子,大家都得玩完。
長老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判斷著他的誠意,最終快速道:“祖殿後麵有一小段廢棄的古道,平時用荊棘堵著,或許…或許能通到後山。如棘…如果守不住…”他沒再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那是最後一條逃生的路。
“棘石!”他喊過一個半大的少年,“帶公主和這位外鄉人去祖殿後方,告訴他們那條路怎麼走!”
“不!”阿星卻突然掙脫了淩塵的手,向前一步,聲音還在發顫,眼神卻透出一股異常的堅定,“我不走!這裡…這裡是我的家!他們是因為我來的!”
她看著周圍慌亂奔逃的婦孺,看著那些拿著簡陋武器、明明害怕卻咬牙衝向村口的男人,看著殘破神殿牆壁上那些模糊的星辰壁畫…某種深埋於血脈裡的東西似乎被點燃了。
“我能做點什麼?”她問長老,銀色眼眸裡像是燒著兩小簇火苗。
長老愣了一下,看著她那雙和記憶中某個身影極其相似的眼睛,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終重重歎了口氣:“好…好孩子…你的力量…或許能喚醒‘荊棘壁壘’…雖然殘缺了,但…或許能多撐一會兒…”
他指著神殿中央一塊半埋在地裡、布滿了苔蘚和裂紋的圓形石盤:“把手放上去,孩子,試著感受…呼喚它…”
外麵已經傳來了兵器碰撞的廝殺聲和淒厲的慘叫聲!黑沼的人開始進攻了!
淩塵護著阿星衝到石盤前。阿星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淩塵,得到他鼓勵的眼神後,將微微顫抖的雙手按在了冰冷粗糙的石盤上。
她閉上眼,努力摒除外麵的嘈雜,心神沉入那片冰冷的石頭。
一開始毫無反應。
外麵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甚至有利箭嗖嗖地射進村子,釘在木柱上!
“快點啊…”淩塵手心全是汗。
就在這時,阿星眉心那一道黑色星點印記,忽然微微發燙!一絲極其微弱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氣息從她體內流出,順著手臂注入石盤。
同時,她體內那滴“母親血淚”蘊含的、與這片土地同源的力量,似乎也被引動。
嗡……
石盤上那些古老的、幾乎被磨平的紋路,驟然亮起了微弱的白光!光芒如同活物般,順著地麵龜裂的石縫,如同蛛網般迅速向著村子外圍蔓延!
村子邊緣,那些原本看似雜亂無章、半埋在地裡的殘破石柱和基座,此刻竟齊齊發出了低沉的轟鳴!一道道由純粹白光構成的、帶著尖銳荊棘倒刺的光牆,猛地從那些石基上騰起,相互連接,形成了一個將大半個村子勉強籠罩起來的、殘缺不全的光罩!
噗噗噗!
幾支正射向村民的黑箭撞在光牆上,瞬間被白光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