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
失重感攫住了心臟,風在耳邊呼嘯。淩塵死死抱著阿星,視野裡是飛速放大的、扭曲的紫色樹冠。
“砰!”
後背率先撞上什麼東西,劇痛炸開,緊接著是連續不斷的撞擊和翻滾。他把自己蜷縮起來,用儘最後意識護住懷裡的阿星,骨頭不知道又斷了幾根,喉嚨裡全是腥甜。
終於,下墜的勢頭被茂密的枝葉和鬆軟的腐殖層緩衝,他重重砸在地麵上,濺起一片潮濕的枯葉和泥點。
“咳……咳咳……”他蜷縮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每一下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眼前陣陣發黑。懷裡的阿星滾落出去,躺在不遠處的落葉堆裡,一動不動。
痛……但還活著。
他掙紮著抬起頭,環顧四周。
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甜膩中帶著腐朽的怪異氣味。頭頂是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的紫色樹冠,幾乎遮蔽了天空,隻有零星幾縷慘白的光線頑強地穿透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詭異的光斑。
樹木的形態極其古怪,樹乾扭曲,樹皮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紫黑色,表麵布滿了瘤狀凸起和黏糊糊的苔蘚。地麵上堆積著厚厚的、顏色發黑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仿佛下麵藏著什麼。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連蟲鳴鳥叫都沒有。
這裡絕不是黑風山脈外圍。那股空間亂流把他們扔到了什麼鬼地方?
“小家夥……紫獸……”他想起最後瞥見的那點紫色光芒,心頭一緊,強撐著想要站起來尋找,卻再次牽動傷勢,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又栽回去。
不行,傷勢太重了,動不了。
他看向不遠處的阿星,她依舊昏迷,臉色蒼白得嚇人,眉心的黑色星記黯淡無光。共生契約傳來的反饋微弱但平穩,這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得先處理傷口,恢複一點力氣……
他艱難地挪動身體,靠在一棵相對粗壯的怪樹樹乾上,試圖運轉功法汲取天地靈氣。
然而,靈氣剛一入體,淩塵的臉色就變了。
這裡的靈氣……有問題!
並非稀薄,相反,很濃鬱。但其中混雜著一股陰冷、汙穢、帶著強烈侵蝕性的能量,與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靈氣都截然不同!這能量一進入經脈,就如同跗骨之蛆,不僅難以煉化,反而開始侵蝕他本就破損的經脈,帶來針紮般的刺痛和一種……令人煩躁的墮落感!
“該死!”他立刻切斷了靈氣吸收,額頭冒出冷汗。這鬼地方的靈氣根本不能用!強行吸收,彆說療傷,不走火入魔都算他運氣好!
怎麼辦?沒有靈氣補充,傷勢無法自愈,儲物戒裡那點普通丹藥對於他現在的傷勢和消耗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他靠在樹乾上,劇烈地喘息著,感覺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開始有些模糊。失血過多,力量耗儘,再加上這詭異環境的侵蝕……
難道剛逃出虎口,又要死在這片莫名其妙的林子裡?
不甘心……
他咬破舌尖,利用劇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寂靜。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陰影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觀察著這兩個闖入者。
沙沙……沙沙……
細微的聲響從左側傳來。
淩塵猛地轉頭,瞳孔收縮。
隻見左側不遠處,一叢顏色格外深紫、如同藤蔓般的植物,正悄無聲息地蠕動起來!它們如同活著的毒蛇,從腐殖層中探出,緩緩地、朝著昏迷的阿星蔓延過去!
那些藤蔓的頂端,裂開細小的口器,滴落著粘稠的、散發著甜膩腐臭氣味的黑色汁液。
它們的目標,是阿星身上那微弱但純淨的生命氣息!
“滾開!”淩塵低吼一聲,想也不想,抓起手邊一塊尖銳的石頭,用儘力氣狠狠砸了過去!
石頭精準地砸中那幾根藤蔓,汁液飛濺。藤蔓如同受驚般猛地縮回腐殖層,但更多的沙沙聲從四麵八方響起!更多的深紫色藤蔓從落葉下、從樹根縫隙中鑽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魚,朝著他和阿星包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