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就懸在那兒，跟做夢似的。星光和紫芒擰在一塊兒，在門板上流轉，瞅一眼都覺著頭暈，門後麵黑漆漆的，又好像藏了無數星星，吸著人往裡看。
淩塵杵在原地，腿跟灌了鉛一樣。腦子裡兩個念頭在打架，一個吼著“進去啊！爹可能就在那頭！”，另一個冷笑著“回去！淩萬山那老狗和柳家還逍遙快活呢！”
他低頭瞅了瞅懷裡。阿星眼皮子動了動，好像要醒。這丫頭身世成謎，跟這星門、跟那什麼星靈族八成脫不了乾係。
“嗯…”阿星喉嚨裡溢出一聲輕吟，長長的銀色睫毛顫了顫，終於緩緩睜開了眼。那雙銀眸先是茫然了一瞬，焦距慢慢對準了淩塵，裡麵還帶著剛睡醒的迷糊，但很快，之前的恐懼和悲傷就湧了上來，下意識地往他懷裡縮了縮。
“感覺咋樣？”淩塵嗓子有點啞，扶著她站穩。
阿星輕輕搖頭，沒說話，目光卻被那扇星光大門死死吸住了。她看著門上流轉的符文，銀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極其熟悉的微光，像是認出了什麼，又像是被觸動了更深層的東西，小手無意識地攥緊了淩塵的衣角。
“怕嗎？”淩塵問。
阿星猶豫了一下，先是點頭，然後又輕輕搖了搖頭，小聲說：“但是…有點…熟悉。”她指了指那扇門，“好像…有人在叫…”
淩塵心裡咯噔一下。果然！
就在這時，那冰冷的意念再次掃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催促：
【星門能量穩定期有限…請儘快抉擇…開啟…或關閉…】
關閉？淩塵看著這扇門，心裡那股探索的火苗蹭蹭往上冒。爹留下的令牌，阿星的血脈感應…這絕不是巧合！門後麵，肯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可…
青陽城！淩家！柳家！淩玉龍那雜碎！還有他娘蘇婉擔憂的臉…一幕幕跟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過。這仇不報，他念頭不通達！重生回來憋屈了這麼久，不就等著殺回去揚眉吐氣那天嗎？
現在讓他扭頭走進這扇不知道通向哪兒的門，把仇先放一邊？他做不到！
“操！”他低罵一聲，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這選擇太難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莽撞。這星門看著就不簡單，那頭啥情況完全一抹黑。自己現在這點實力，靈武徒六重，擱青陽城還能看，扔進這種能跨越星域的地界，怕是屁都不是。
就這麼闖進去，跟送死有啥區彆？
回去！必須先回去！
把該了的恩怨了結，把該安排的事情安排妥當，提升實力，準備好一切，再來闖這星門！
主意一定，心裡反而踏實了。他看向那扇依舊在緩緩旋轉的星門，眼神變得銳利。
“這門，先留著。”他對著空氣，也不知道那冰冷意念能不能聽懂，“等老子辦完事，再來會會你！”
那意念似乎停頓了一下，沒再催促。懸浮的令牌光芒漸歇，飛回他手中。阿星眉心的星輝也黯淡下去。
巨大的星門開始變得虛幻，如同水中倒影，波動了幾下，最終徹底消失在岩壁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石室裡殘留的些許空間波動，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淩塵走到那麵岩壁前，伸手摸了摸，冰冷堅硬。但他知道，通往更廣闊世界的“路”，已經埋下了。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株星髓草連帶著潭水一起收進父親留下的儲物戒，這寶貝以後肯定用得上。
“我們走。”他拉起阿星的手，聲音沉穩，“先回家。”
“家？”阿星仰起臉，銀眸裡帶著一絲困惑。她的記憶裡，似乎並沒有關於“家”的溫暖概念。
“對，回家。”淩塵握緊了她的手，眼神望向通道另一端，那裡，是返回黑風山脈，返回青陽城的方向。“有些賬，該算了。”
他背著阿星，沿著地下河道邊緣尋找出路。傷勢儘複，修為大進，他速度極快。約莫半個時辰後，前方終於出現了微弱的天光，還有…嘩啦啦更大的水聲。
鑽出洞口，刺眼的陽光讓他眯了眯眼。眼前是一條奔騰的山澗，水流湍急，遠處是連綿的黑風山脈。
總算出來了！從那鬼地方出來了！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青陽城就在山脈外圍。以他現在的腳力，全速趕路，天黑前就能到！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徹骨的弧度。
淩萬山，淩玉龍，柳家…你們準備好了嗎？
他正要動身，耳朵突然微微一動。
山澗下遊的方向，隱約傳來了兵刃交擊的聲音，還有幾聲怒斥和嬌叱，聽著…有點耳熟？
淩塵眉頭一皺。這荒山野嶺的，怎麼還有人打鬥？
他本不想多管閒事，歸心似箭。但那個女子的聲音…
他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走，去看看。”他改變了方向，朝著下遊聲音傳來的地方，悄無聲息地潛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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