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沒有理會守將的勸阻,徑直走向城中病患最集中的區域。越往裡走,空氣中的腐臭味越發濃烈,混雜著藥草、血腥和排泄物的氣味,令人作嘔。街道上偶爾能看到一兩扇敞開的門,裡麵傳出痛苦的呻吟和低低的啜泣。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仿佛被一層無形的死亡陰影籠罩。
隨從們緊跟在他身後,麵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他們用手帕捂住口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沾染上什麼。高峰顯得異常冷靜,他用烈酒浸濕白布,將口鼻遮得嚴嚴實實,眼神透過布料,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他來到一處被稱為“慈安堂”的簡陋棚屋前,這裡是城中集中安置病患的地方。棚屋外,幾名身著粗布衣裳的醫者和義工麵色疲憊,眼神空洞,機械地忙碌著。他們看到高峰一行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了麻木。
“大人,這裡……這裡都是重症病患。”一名醫者沙啞地說,聲音裡帶著絕望。
高峰點點頭,沒有多言,徑直走入棚屋。
棚屋內的景象,比他想象中還要慘烈。空氣汙濁,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腐爛味。簡陋的草席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病人。他們大多麵色青紫,皮膚上布滿了黑色的潰爛斑點,有些地方甚至已經見骨。劇烈的咳嗽聲此起彼伏,許多人咳出的血跡染紅了身下的草席。
高峰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走到一張病床前。床上的病人是一名中年男子,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嘴唇發黑,口鼻處不斷滲出黑色的血沫。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摸著病人的皮膚。指尖傳來一陣冰涼,皮膚上的潰爛處觸感粗糙,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粘膩。
他仔細觀察著病人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尤其是那些潰爛的斑點。在係統模擬的“微型顯微鏡”下,他發現這些斑點並非簡單的皮膚潰爛,而是由無數細小的、閃著暗光的顆粒聚集而成。這些顆粒,正是他在屍體上發現的那種“蝕骨”毒素的載體。它們附著在皮膚上,不斷地侵蝕著活體組織。
“這種擴散方式……”高峰喃喃自語。他注意到,許多病人的潰爛斑點集中在暴露的皮膚上,例如臉部、手部和頸部,而衣物覆蓋的地方則相對較少。這進一步證實了他的判斷:毒素並非通過飛沫在空氣中廣泛傳播,而是通過這些細小顆粒的直接接觸或吸入,附著在人體表麵,再逐步侵蝕。
他接著查看了幾個病人,症狀大致相同,但發病時間似乎有所差異。有些病人病程較短,潰爛程度較輕;有些則已病入膏肓,氣息奄奄。
“大人,他們……還有救嗎?”一名醫者小心翼翼地問,聲音裡帶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高峰沒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環顧四周。棚屋的牆壁、地麵,甚至空氣中,似乎都漂浮著那些肉眼不可見的細小顆粒。他想起守將之前提到,焚燒病死者衣物是為了“消毒”,而現在看來,那反而是加速了毒素的傳播。
“這些顆粒,附著力很強。”高峰說,他看向醫者,“你們平時如何照料病患?可曾注意過他們接觸過的物品?”
醫者搖搖頭:“我們隻是儘力喂藥、擦拭。衣物會集中焚燒。”
“停!”高峰立刻製止,“從現在開始,絕不能再焚燒任何東西!所有病患的衣物、被褥,都要用烈酒浸泡後密封,不能隨意丟棄。”
醫者們麵麵相覷,雖然不解,但高峰語氣中的不容置疑讓他們選擇了服從。
高峰感到肺部有些許不適,這讓他更加確定了毒素在空氣中的存在。他意識到,要徹底阻止這場瘟疫,不僅要找到毒源,更要找到一種清除這些附著顆粒的方法。
“大人,您看,這個病人……”一名義工指著角落裡一個蜷縮著的老人。老人已經瘦骨嶙峋,皮膚上的黑斑幾乎覆蓋了全身,呼吸聲如同破風箱般嘶啞。但他手中,卻緊緊攥著一塊小小的、雕刻著某種動物圖案的木頭。
高峰走過去,蹲下身。他發現老人的指甲縫裡,同樣殘存著那種閃著暗光的顆粒。他小心地掰開老人的手,那塊木頭雕刻得粗糙,但上麵的動物圖案卻讓他眼前一亮——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烏鴉。
“烏鴉……”高峰的腦海中,係統中的【證據分析】功能再次高速運轉。他將烏鴉圖案與之前分析出的玄冥山礦場的地理信息進行關聯。玄冥山礦場,廢棄已久,常年有烏鴉盤旋。
“這木雕,是從何而來?”高峰問。
義工想了想:“這老人是城西的,據說年輕時在礦場做過工,這木雕是他從礦場撿回來,一直當寶貝似的。”
高峰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一個在玄冥山礦場工作過的老人,身患“蝕骨”毒,而且手中還握著與礦場相關的木雕。這絕非巧合。
他閉上眼睛,再次啟動“案情回溯”功能。他將手放在老人的額頭,試圖從老人的記憶深處,挖掘出更多關於毒素和礦場的線索。
畫麵模糊而斷續。他看到老人年輕時在礦場勞作的場景,看到礦洞深處散發著幽光的礦石,聽到礦工們低沉的號子聲。畫麵一轉,他看到了礦場被廢棄的場景,以及一些神秘人影在礦場深處秘密活動的畫麵。那些人影鬼鬼祟祟,似乎在搬運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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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提煉!”高峰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爍著驚人的光芒。
他看到,那些人影將礦石放入一個巨大的、簡陋的爐子裡進行煆燒,然後將產生的粉末收集起來。那些粉末,正是“蝕骨”毒素的載體!他們甚至還用某種特殊的方式,將這些粉末裝入類似布袋的容器中。
“守將!”高峰立刻走出棚屋,聲音急促而有力,“玄冥山礦場,絕不是簡單的提煉窩點!那裡很可能是他們製造毒素,甚至儲存大量毒素的地方!”
守將正在安排人手,聽到高峰的話,立刻跑了過來。
“大人,您……您發現了什麼?”
“他們不僅提煉毒素,還在那裡大量生產!而且,我懷疑他們將毒素裝入了某種容器,通過某種隱秘的方式,運進了城中!”高峰指著老人手中的木雕,“這個老人,年輕時在礦場做過工,他身上的毒素,很可能是在礦場裡沾染上的!”
守將聽得心驚肉跳。如果毒素是通過這種方式運入城中,那其規模和危害將遠超想象。
“大人,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守將聲音顫抖。
高峰環顧四周,目光堅定。
“第一,立刻派人封鎖玄冥山礦場的所有出入口,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來!第二,在全城範圍內,秘密搜查所有近期進入城內的可疑車輛和人員,特彆是那些運送貨物,或者攜帶大量包裹的人。第三,加強城門戒備,嚴防毒素外泄!”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我們必須爭分奪秒,找出毒源的根基所在。這不僅僅是救治病患,更是要揪出幕後黑手,阻止這場針對京城乃至整個王朝的陰謀!”
高峰知道,他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個驗屍破案的仵作,他肩負的,是整個邊境百姓的安危,甚至是大周王朝的命運。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依然彌漫著腐朽的味道,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如同黑夜中的星辰,無比明亮。
“守將,去安排吧!”他沉聲吩咐,隨即再次走入棚屋,他需要更近距離地觀察這些病人,或許還能從他們身上找到更多關於毒素傳播途徑的線索。這是一場與死神的賽跑,他必須跑贏。
他彎下腰,再次查看那些病患。他注意到,一些病患的指甲縫隙裡,除了那種閃著暗光的顆粒外,還沾染著一些細微的紅色泥土。這種泥土,與玄冥山礦場周圍的土壤顏色有些許不同。
“紅色泥土……”高峰的眉頭緊鎖。這說明,毒素的傳播路徑,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或許在礦場之外,還有一個中轉站,或者另一個投放毒素的地點。
他取下一些紅色泥土的樣本,放入係統進行分析。係統高速運轉,很快給出了初步結果:這種紅色泥土,含有某種特殊的鐵礦石成分,京城附近,隻有一處地方有這種礦石——城南的“赤鐵礦”。
高峰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疲憊,卻又帶著一種興奮。
“赤鐵礦!守將!”他再次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
守將匆匆趕來。
“除了玄冥山礦場,立刻派人秘密前往城南的赤鐵礦!那裡很可能也是他們的一個窩點!”高峰的聲音在棚屋裡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場陰謀遠比表麵看起來要複雜得多。兩個礦場,兩種不同的礦石,卻都與“蝕骨”毒素的傳播有關。這背後,隱藏著一個更加龐大和精心策劃的網絡。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棚屋外寒風呼嘯,棚屋內,病患的呻吟聲此起彼伏。高峰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他必須爭分奪秒,在瘟疫徹底吞噬這座城池之前,找到所有真相。他是一個法醫,他的戰場,就是這些死者和病患的身體,以及那些隱藏在細微痕跡中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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