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片狼藉。晾衣繩斷了,衣服散落一地,上麵全是黑色的手印。石磨被移動了位置,地上有一道明顯的拖痕,像是有人想把它搬走但沒成功。最可怕的是,堂屋的泥地上出現了一串腳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他的臥室門口,然後在床前消失了。
那些腳印很小,像是孩子的,但腳趾部分特彆長,而且每個腳印中心都有一個燒焦的黑點。
周先發再也受不了了,他跑到鄭三爺家,把老人硬拉了過來。
鄭三爺在周先發家裡轉了一圈,臉色越來越凝重。他讓周先發準備了一碗清水、一把剪刀和一根紅繩,然後在堂屋正中央擺了個簡易的法壇。
"這東西不是一般的遊魂,"鄭三爺一邊布置一邊說,"它盯上你了,而且越來越大膽。"
"為啥是我?"周先發聲音發抖。
鄭三爺沒回答,而是點燃三炷香,插在裝滿米的碗裡。香煙筆直上升,然後在離屋頂一米左右的地方突然拐彎,像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樣。
"果然。"鄭三爺歎了口氣,"你家裡來過貨郎沒有?"
周先發一愣:"啥時候的事?"
"大概二十年前,有個外地的貨郎在村裡失蹤了,記得不?"
周先發想起來了。那時他還是個年輕小夥子,確實有個挑擔子的貨郎來過村裡,賣些針頭線腦的小玩意。那人住了一晚就離開了,後來聽說在進山的路上失蹤了,一直沒找到。
"你的石磨,"鄭三爺指著院子,"那貨郎在你家借宿時,曾經用它磨過豆子。"
周先發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
"它回來了,而且認準了你家。"鄭三爺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紙,用剪刀剪成小人形狀,然後用紅繩綁住小人的手腳,"今晚我們送它走。"
夜幕再次降臨,周先發和鄭三爺坐在堂屋裡,麵前的法壇上點著香燭。鄭三爺讓周先發把所有的門窗都打開,然後在每個門口撒上一道鹽線。
"待會兒無論看見什麼,都彆出聲,彆動。"鄭三爺囑咐道,"鹽線能擋住它,但你要是自己跑出去,就完了。"
午夜時分,院子裡響起了腳步聲。
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像是有人穿著硬底鞋在石板上走動。腳步聲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然後停在了堂屋門口。周先發死死盯著門口,冷汗順著後背往下流。
鹽線上出現了一個腳印。
沒有看見人,但鹽粒被踩出了一個清晰的腳印,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那看不見的東西正在穿過堂屋的門檻。香燭的火苗突然變成了詭異的綠色,屋裡溫度驟降。
鄭三爺開始念咒,聲音低沉而急促。黃紙剪成的小人突然立了起來,在桌上微微顫動。屋裡的空氣變得粘稠,周先發感覺呼吸困難,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突然,所有的蠟燭同時熄滅。
黑暗中,周先發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找...到...了..."
他差點叫出聲,但想起鄭三爺的囑咐,硬是咬住了嘴唇。接著是一陣刺耳的刮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牆上爬行。屋裡的家具開始震動,碗櫃裡的碗碟叮當作響。
鄭三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聲:"走!"
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周先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天已經亮了。鄭三爺坐在他旁邊,正在收拾法壇。
"完事了?"周先發聲音嘶啞。
鄭三爺點點頭:"它走了。我在村後的老槐樹下給它立了個衣冠塚,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周先發走到院子裡,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仿佛昨夜的恐怖隻是一場噩夢。石磨上的抓痕消失了,牆上的手印也不見了,連那些詭異的腳印都無影無蹤。
"它到底是什麼?"周先發問。
鄭三爺收拾好東西,臨走前說:"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再問。"
周先發點點頭,把這話牢牢記在心裡。
那天之後,周家溝恢複了平靜。周先發還是每天種地、吃飯、睡覺,生活簡單得像村口那棵歪脖子樹,一年四季就那麼幾片葉子,綠了黃,黃了落,落了再綠。
周先發這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現在,他更加確信這一點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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