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雪第三次看手表時，時針已經指向淩晨一點十五分。校園西門外的商業街早已陷入沉睡，隻有零星幾盞路燈投下慘白的光。她裹緊了單薄的外套，初秋的夜風帶著刺骨的涼意。
"華子，我們回去吧，太晚了。"王曉雪拽了拽男友梁華的袖子，聲音裡帶著懇求。
梁華卻像沒聽見一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馬路對麵那家亮著粉紅色燈光的店鋪。24小時自助情趣用品店的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粉紫色的霓虹勾勒出一個誇張的女性輪廓，不斷閃爍變換。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嘛。"梁華轉過頭，嘴角掛著王曉雪熟悉的、那種讓她不舒服的笑容，"聽說這種無人店很有意思，東西比網上的還全。"
王曉雪感到一陣反胃。交往半年，梁華對那方麵的"特殊愛好"越來越明顯，上周甚至網購了一套她明確表示反感的道具。她深吸一口氣，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就五分鐘，看完就走。"梁華已經拉著她穿過馬路，推開了那扇貼著磨砂膜的玻璃門。
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店內比想象中寬敞，四排貨架整齊排列，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情趣用品。粉紅色的燈光從天花板灑下，給所有物品蒙上一層曖昧的色調。
王曉雪立刻注意到這裡的溫度異常低，仿佛走進了冷藏室。她的呼吸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裸露的手臂上迅速爬滿雞皮疙瘩。
"哇，這個厲害！"梁華興奮地拿起一個造型誇張的矽膠製品，在王曉雪麵前晃了晃，"要不要試試？"
王曉雪彆過臉去，感到一陣羞恥和憤怒。她開始後悔答應這次約會，更後悔跟著梁華來這種地方。正當她考慮要不要直接離開時，餘光瞥見貨架儘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她猛地轉頭，卻隻看到一排整齊懸掛的皮革製品在輕微搖晃，像是被風吹動——但店內根本沒有風。
"華子，你有沒有覺得這裡有點..."王曉雪的話沒說完，梁華已經走到更裡麵的貨架去了。她歎了口氣，決定站在原地等他。
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在她眼中變成了某種詭異的展覽。那些矽膠製成的器官、皮革束縛用具和電動玩具在粉紅燈光下泛著不自然的光澤，仿佛有生命一般。王曉雪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收銀台旁邊的監控屏幕。
屏幕上分割著四個畫麵，顯示店內不同角度的實時影像。王曉雪看到自己站在第二排貨架前，梁華的身影在第三排若隱若現。突然，第四排貨架上的某個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個沒有包裝的震動棒，正從貨架上緩緩滑落，掉在地上。
王曉雪屏住呼吸。監控畫麵裡，那個震動棒掉落後竟然自己立了起來，底部的開關"哢嗒"一聲彈開，開始高速震動，在光滑的地麵上劃出不規則的軌跡。
她的心臟幾乎停跳。那東西明明沒有人在操作，卻像被無形的手控製著，在空蕩蕩的貨架間穿行。更可怕的是，監控畫麵中顯示梁華正背對著這一幕，完全沒有察覺。
王曉雪想喊梁華，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聲音。她僵硬地轉頭看向實際貨架方向，第四排貨架安靜如常，地上什麼都沒有。
但當她再次看向監控屏幕時，那個震動的玩具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三排貨架上一個等身大的矽膠娃娃，原本閉著的眼睛，現在正直勾勾地盯著攝像頭。
王曉雪感到一陣眩暈。她確信剛才那個娃娃的眼睛是閉著的，而且這種展示品通常都不會有如此精細的麵部細節——那雙眼珠太過真實，甚至能看到血絲和瞳孔的收縮。
"曉雪！過來看這個！"梁華的聲音從店鋪深處傳來，打斷了她的恐懼。王曉雪深吸一口氣，決定立刻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她快步走向聲音來源，卻在拐角處猛地停住腳步。
梁華站在一個展示櫃前，櫃子裡是一個價格昂貴的實體娃娃。令王曉雪毛骨悚然的是，那個娃娃的胸部正在緩慢起伏，就像在呼吸一樣。更可怕的是，娃娃嘴角有一道細小的裂痕，裡麵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下巴滴落在展示台上。
"你看，這做工多逼真，"梁華癡迷地說，手指幾乎要碰到玻璃櫃，"連血管都看得見。"
王曉雪終於忍不住了："梁華！這地方不對勁！我們得馬上離開！"
梁華轉過頭，臉上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怪異笑容："怎麼了？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他的眼睛在粉紅燈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紅色，像是充血過度。
王曉雪後退兩步，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事實——監控屏幕上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明明梁華就站在她麵前，屏幕上卻顯示那位置空無一人。
"你不是梁華..."王曉雪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梁華歪了歪頭，這個動作過於僵硬，不像人類能做到的角度。"我當然是啊，寶貝。"他說著向前邁了一步，"你不是一直想了解真實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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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雪轉身就跑，卻在慌亂中被地上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低頭一看，差點尖叫出聲——那是無數條糾纏在一起的仿真實體器官，像活物一樣在地麵蠕動，其中幾條甚至試圖纏繞她的腳踝。
她拚命踢開那些東西，衝向出口，卻發現原本的玻璃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麵貼滿色情海報的牆。店內燈光開始忽明忽暗，貨架上的商品紛紛掉落，在地上扭動著向她爬來。
"曉雪，彆走啊。"梁華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們才剛剛開始玩呢。"
王曉雪絕望地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自動收銀台後麵有一扇之前沒見過的門。她不假思索地衝過去，用力推開門——裡麵是一個狹小的儲藏室，堆滿了破損的情趣用品。更可怕的是，房間中央跪著一個被各種矽膠製品和皮革束縛工具包裹的人形，隻露出一張扭曲變形的臉。
那是梁華真正的身體。
他的眼睛凸出，嘴巴被一個球狀口塞撐開到極限，無數條電線像血管一樣插入他的皮膚。當王曉雪出現時，他發出"嗚嗚"的求救聲，眼淚混合著血水從臉頰滑落。
王曉雪轉身想逃，卻發現儲藏室的門已經無聲無息地關上了。黑暗中，她感覺到有什麼冰冷滑膩的東西纏上了她的手腕...
"啊！"王曉雪猛地坐起，額頭撞上了床頭櫃。陽光透過窗簾灑進宿舍，室友們還在熟睡。她渾身冷汗，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胸腔。
是夢嗎？她顫抖著摸出手機，發現有一條梁華淩晨兩點發來的消息："昨晚真掃興，你突然就跑掉了。下次彆這樣了。"
王曉雪盯著那條消息，記憶逐漸清晰——昨晚他們確實去了那家店，但她因為受不了梁華的變態行為，半途離開了。沒有靈異事件，沒有恐怖的儲藏室，隻有她無法繼續忍受的惡心感和自我厭惡。
她深吸一口氣，在手機上快速打字："梁華，我們分手吧。彆再聯係我了。"發送後，她立刻拉黑了他的所有聯係方式。
一周後，王曉雪聽說西門商業街那家24小時自助情趣用品店突然關門了。校園論壇裡有人發帖說，淩晨路過時看到店裡所有商品都像活物一樣在移動，還有人聲稱透過玻璃門看到一個被情趣用品"吞沒"的男生在向他求救。
帖子很快被管理員刪除，但關於那家店的都市怪談又多了一個版本。有人說，那是個會放大人類欲望的詭異空間；也有人說，那些被用過太多次的情趣用品，最終會反過來"使用"人類。
王曉雪沒有參與討論。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會不自覺地看向西門方向，然後拉緊窗簾，檢查門鎖是否牢固。有時她會夢見那個儲藏室，夢見梁華被無數蠕動的情趣用品包裹的場景——但最讓她恐懼的，是夢中梁華最後露出的那個笑容，那不是一個受害者的表情，而是一個終於找到歸屬地的滿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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