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頭的小河叫白水河,河水清淩淩的,像條玉帶繞著村子。夏日裡,兩岸蘆葦鬱鬱蔥蔥,河麵上蜻蜓點水,泛起圈圈漣漪。河水不深,剛沒過成人的大腿,河底鋪著細軟的沙石,偶爾有幾尾鯽魚或鯉魚遊過,在陽光下鱗片閃閃發亮。
老人們常說這河有靈性,不許人在河裡做醃臢事。小孩往河裡撒尿都要被大人訓斥,更彆說電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可黎國民不信這個邪。
“啥年代了還講這些迷信。”黎國民一邊整理電魚器一邊對妻子李貴芳說。
那是農曆七月十三的中午,日頭毒得很,村裡人大都在家午休,河邊靜悄悄的,隻有知了在柳樹上沒完沒了地叫。
李貴芳擦了擦額頭的汗:“俺聽說這河裡淹死過不少人,還是小心點好。”
“淹死人?哪條河沒淹死過人?”黎國民不以為然,“再說了,大中午的,陽氣最旺,有啥好怕的。”
他背上電魚器,按下開關,嗡嗡的電流聲打破了河邊的寧靜。不一會兒,幾條被電暈的魚就浮上了水麵,白花花的肚皮朝上,隨著水流微微晃動。
李貴芳拿著網兜跟在後麵撈魚,動作麻利。不到半個鐘頭,塑料桶裡就裝了十來條魚,最大的那條草魚得有四五斤重。
“今天收獲不錯,能賣百十來塊呢。”黎國民得意地說。
河麵上忽然起了一陣風,涼颼颼的,吹得蘆葦沙沙作響。李貴芳打了個寒顫,明明是七月的天,這風卻冷得怪得很。
“俺覺得有點不對勁,要不咱回去吧?”她小聲說。
黎國民看了看四周,陽光依然明晃晃地照在河麵上,遠處有隻白鷺站在淺水裡覓食,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瞧你這膽小的,”他笑道,“咱去那邊蘆葦深處看看,聽說那兒有大鯽魚。”
他們沿著河道往前走,河水漸漸深了,沒到了腰際。蘆葦長得比人還高,把他們團團圍住,外麵的世界仿佛被隔開了。
就在這時,黎國民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電魚器也從肩上滑落,“噗通”一聲掉進河裡。他趕緊撈起來,卻發現機器不工作了。
“媽的,進水了!”他懊惱地拍打著機器。
李貴芳卻鬆了口氣:“壞就壞了,正好咱回去吧。”
黎國民卻不甘心:“急啥,這兒涼快,歇會兒再走。”
河水在此處形成一個回灣,水流平緩,陽光透過蘆葦縫隙灑下來,在水麵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四下裡靜悄悄的,連知了聲都聽不見了。
黎國民看著妻子被河水浸濕的衣服貼在身上,勾勒出豐滿的曲線,忽然起了邪念。
“反正這兒沒人,”他湊近李貴芳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些下流話。
李貴芳紅了臉,捶了他一拳:“要死啊你,光天化日的!”
“怕啥,又沒人看見。”黎國民說著就動手動腳起來。
起初李貴芳還半推半就,後來也就從了。兩人在齊腰深的河水裡纏綿起來,喘息聲和水流聲混在一起。
事後,李貴芳突然尿急,也顧不上許多,就在河裡小解起來。
“你這婆娘,真不害臊。”黎國民笑嘻嘻地說。
李貴芳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害的!撞那麼猛,再說這河又沒人飲水,俺尿泡尿咋了?”
黎國民又說了幾句粗話,逗得李貴芳咯咯直笑。兩人都沒注意到,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下遊不遠處的水麵上,冒出了一串奇怪的氣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下吐氣。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突然吹過,蘆葦沙沙作響,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在低聲絮語。
李貴芳又打了個寒顫:“俺咋覺得有人在看咱們呢?”
黎國民環顧四周,除了蘆葦還是蘆葦:“淨自己嚇自己。”
他們收拾好東西,提著魚桶往岸上走。黎國民走在前麵,突然“哎喲”一聲,腳底一滑,差點摔倒。
“咋了?”李貴芳問。
“好像有啥東西絆了我一下。”黎國民低頭往水裡看,卻什麼也沒發現。
上岸後,兩人騎著摩托車回家。一路上,李貴芳總覺得後背發涼,好像有人在後頭盯著她看,可每次回頭,路上都空無一人。
到家時已是傍晚,夕陽把天空染成了血紅色。黎國民把魚桶放在院子裡的水井旁,準備明天一早拿到集市上去賣。
那天晚上,怪事就開始了。
先是做飯時,李貴芳明明蒸了一鍋饅頭,揭開蓋時卻發現變成了半鍋黑乎乎的東西,像是被燒焦了,還散發著一股腥臭味。
“你是不是火候沒掌握好?”黎國民問。
李貴芳心裡納悶,她做了十幾年飯,從來沒出過這種差錯。
晚飯後,兩人坐在院子裡乘涼。天氣悶熱,連一絲風都沒有。突然,他們聽見井蓋“哐當”響了一聲。
黎國民起身去看,發現蓋得好好的井蓋竟然移開了一條縫。他湊近井口往裡看,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卻隱約聽到井底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吹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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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怪事。”他嘟囔著把井蓋重新蓋好。
夜裡睡覺時,李貴芳總覺得床上濕漉漉的,像是剛被人潑了水。她開燈檢查,床單卻是乾的。一關燈,那種濕冷的感覺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