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帶了錢的,可是那龜兒子太貪心了!”王文福痛苦地說,“他說不夠,還要加錢,不然就把事情捅到學校去。我們吵了起來,他先動手推我,我還手...沒想到他自己腳下一滑,掉進塘裡了...”
秀娟聽得心驚肉跳:“你看著他淹死了?”
“我……我想救他的!”王文福激動地說,“可是天黑,塘邊又滑,我夠不著他。他撲騰了幾下就...就沉下去了...”
秀娟渾身發冷,跌坐在椅子上。她怎麼也想不到,老實巴交的丈夫竟然卷入了一條人命。
“你為啥子不報警?”她顫聲問。
“報警?我說得清嗎?誰會相信是意外?”王文福絕望地說,“他們會說我是故意的!我會坐牢的!”
秀娟沉默了。她知道王文福說得對,在這種偏僻山村,一旦牽扯上命案,有理也說不清。更何況對方是村支書的侄子,雖然不受待見,但終究是“自家人”。
從那天起,恐懼像一張無形的網,籠罩了這個家。王文福變得更加神經質,一點聲響都能讓他跳起來。秀娟也寢食難安,時常夢見警察上門抓人。
更可怕的是,黑水塘的詭異傳聞越來越盛,而且劉強的屍體始終沒有浮上水麵。
有村民說,深夜經過塘邊時,聽到過兩個男人的爭吵聲和落水聲。還有人說,在水麵上看到過一張浮腫的人臉,不像是小芸,倒像是個男人。
王文福聽到這些傳聞後,幾乎崩潰。他開始頻繁做噩夢,夢見劉強濕淋淋地站在他床前,七竅流水,質問他為什麼不救自己。
“他回來了...他來找我索命了...”王文福神神叨叨地念叨著。
秀娟又怕又心疼,隻能強作鎮定:“彆自己嚇自己,那都是村民瞎編的。”
然而,連她也開始感到不安。有時深夜,她似乎真的聽到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落水聲。是幻覺嗎?她不敢確定。
一天下午,秀娟去塘邊洗衣服——雖然害怕,但村裡的婦女還是習慣去那裡洗衣,因為水清。正洗著,她忽然覺得水底有什麼東西在反光。定睛一看,似乎是一隻男人的皮鞋,卡在石縫裡。
秀娟心裡咯噔一下,想起劉強失蹤那天,穿的正是這樣一雙皮鞋。她下意識伸手去撈,卻夠不著。正當她準備放棄時,一件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水底深處,緩緩浮上來一張臉。慘白浮腫,雙眼圓睜,正是劉強!
秀娟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回家,把所見告訴了王文福。王文福嚇得麵無人色,當晚就病倒了,高燒不退,胡話連連。
“不是我...彆找我...”他在病榻上掙紮著,仿佛在與無形的鬼魂搏鬥。
秀娟守在床邊,心力交瘁。夜深人靜時,她似乎聽到院子裡有腳步聲,開門一看,地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黑水塘方向。
鬼魂真的找上門了?
第二天清晨,王文福的狀況稍有好轉,但仍然虛弱。秀娟決定去黑水塘看個究竟,她不相信這世上有鬼,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當她戰戰兢兢地來到塘邊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塘邊圍了不少人,村長、村支書都在,還有幾個警察。更令人震驚的是,他們從水裡撈上來的不是劉強的屍體,而是一具白骨,看骨盆形狀是女性,應該已經沉在水底多年。
“這是...?”秀娟困惑地問旁邊的村民。
“今早有人在這裡發現了一具屍骨,報警了。”村民低聲說,“聽說可能是三年前投塘自儘的小芸。”
秀娟更加疑惑了:“小芸的屍體不是當年就打撈上來了嗎?”
“怪就怪在這裡啊!”村民神秘地說,“打撈上來的可能不是小芸,要不然這具屍骨是誰的?”
警察在現場勘查時,在屍骨旁發現了一個錢包,裡麵的身份證正是劉強的。看來,劉強那晚落水時,意外撞破了塘底的秘密。
經過法醫鑒定,那具屍骨是劉強的,誰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才幾天的時間就白骨化了。最後警方隻能認定意外落水,水裡可能有什麼食肉的水生動物。
自此,水塘成了禁區,無人敢靠近。
王文福得知結果後,終於放下心來,病情很快好轉。夫妻倆特意找了神婆做了場法事,當然跟神婆不可能講實話,隻說害怕劉強的鬼魂作祟。
一個月後,王文福和秀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生活。
秋深了,山上的葉子幾乎落光,露出了光禿禿的枝椏。但仔細看去,每個枝頭都已經冒出了細小的芽苞,孕育著來年春天的希望。
“看啥子呢?”一天傍晚,秀娟見王文福望著遠方出神,便走過去從後麵抱住他。
王文福握住她的手:“看山。葉子落了,才能看到山本來的樣子,但人不一樣。”
秀娟把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是啊,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
夜幕降臨,家家戶戶亮起了溫暖的燈光。在這個普通的四川小山村裡,生活繼續著,帶著它特有的堅韌與溫情。而那些深藏在水底的秘密,就像回憶,隨時光,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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