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小曼的肚子已經大得像個臨盆孕婦。她幾乎不再出門,整天窩在沙發上,手不停摸著肚子,像是在安撫裡麵的東西。
李雲請了假在家陪她,實際上是監視她,想借機搶下她的刀,強行帶她去醫院,讓醫生想辦法。他注意到小曼現在走路姿勢很奇怪,雙腿叉開,像是承受不住腹部的重量。
更可怕的是,他開始做噩夢。每次都夢見一個血淋淋的嬰兒爬向他,嘴裡不是牙,而是細密的鋸齒。
“爸爸,”夢裡的嬰兒說,“我快出來了。”
李雲每次都被嚇醒,發現小曼正睜著眼睛看他。
李雲偷偷聯係了一個據說懂這些事的老人。老人聽完他的描述,沉默良久。
“這是鬼胎,靠吸食母親的精氣生長。等到足月,會破體而出。到時候母親必死無疑。”
“有辦法阻止嗎?”
“除非在它出來前,剖腹取出來。但母親也九死一生。”
李雲掛掉電話,感到絕望。他愛小曼,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但那個東西正在一點點吞噬她。
那天晚上,小曼突然說想吃火鍋。她挺著大肚子在廚房切肉,動作熟練得可怕。
“你看,”她舉起一片薄如蟬翼的肉片,“像不像人的皮膚?”
李雲胃裡一陣翻湧。他發現小曼現在說話總是帶著一種詭異的比喻。
火鍋燒開了,紅油翻滾。小曼把肉片放進去涮了涮,卻沒有吃,而是放到了旁邊的空碗裡。
“給孩子準備的,”她解釋,“它喜歡熟的。”
李雲看著那個空碗,這個鬼胎已經完全影響小曼的神智了,甚至通過她來表達自己的意願。
他必須采取行動,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午夜十二點,李雲被一陣呻吟聲驚醒。小曼蜷縮在床上,滿頭大汗。
“要生了……它要出來了……”小曼死死抓住李雲的手。
李雲打開燈,看見小曼的睡衣已經被血染紅。但最恐怖的是,她的腹部在劇烈蠕動,好像有無數隻手在裡麵撕扯。
李雲趁機一把奪過小曼隨身攜帶的刀,拿起電話叫救護車,卻發現自己無法按不下號碼。他想起了老人的話:鬼胎出世,母體必亡。
這時,小曼的慘叫變成了笑聲。一種毛骨悚然的、不屬於她的笑聲。
“你笑什麼?”李雲顫抖著問。
小曼不回答,隻是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她的肚子蠕動得更厲害了,皮膚被撐得透明,能看見裡麵有什麼東西在動。
李雲鼓起勇氣,伸手想按住她。但就在他碰到小曼的一瞬間,她的腹部突然裂開。
沒有血,沒有內臟,隻有一個渾身青紫的嬰兒爬了出來。它不像新生兒那樣皺巴巴,而是已經長齊了牙——細密的鋸齒,和夢裡一模一樣。
嬰兒爬過小曼的身體,向李雲伸出手:“爸爸。”
李雲僵在原地,動彈不得。他看見小曼的胸口還在起伏,她還活著,但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
嬰兒爬下床,動作敏捷得不似新生兒。它爬到那個空碗前,抓起已經冷掉的肉片塞進嘴裡。
“餓。”它說。
李雲終於能動了。他拿起刀,回到臥室時,嬰兒正趴在小曼身上,像是在聽心跳。
“離開她!”李雲舉著刀,手抖得厲害。
嬰兒轉過頭,沒有眼白,眼睛是全黑的。它咧嘴一笑,露出密密麻麻的鋸齒。
“媽媽同意了。”它說。
這時,小曼突然坐了起來。她的腹部還開著口子,能看見裡麵空蕩蕩的,像是一朵喇叭花。
“孩子需要父親。”小曼說,聲音像是兩個人重疊在一起。
李雲意識到,小曼已經死了,現在說話的是那個鬼胎。它控製了她的身體。
嬰兒向李雲爬來,速度不快,但帶著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李雲揮刀砍去,卻被嬰兒輕易躲開。它的動作快得隻剩一道殘影。
下一秒,李雲感到手腕劇痛。刀掉在地上,他的手腕被咬掉了一大塊肉,鮮血噴湧而出。
嬰兒咀嚼著他的肉,黑色的眼睛盯著他:“爸爸的血……更好吃。”
李雲癱倒在地,失血讓他頭暈目眩。他看見嬰兒爬回小曼身邊,鑽回了那個裂開的腹部。小曼的皮膚合攏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隻有床單上的血證明這不是夢。
小曼——或者說那個控製著小曼身體的東西——走下床,來到李雲身邊。
“我們是一家人了。”她撫摸著自己重新隆起的腹部,微笑著說。
李雲最後看到的,是小曼的手向他臉上伸來。指甲縫裡是他自己的血。
後來,鄰居報警說好幾天沒看見這對夫妻。警察破門而入,發現李雲坐在餐桌前吃飯。小曼在廚房做飯,腹部隆起,像是怪胎四個月的樣子。
“沒事,就是前幾天有點小意外。”李雲對警察說,手腕上纏著繃帶。
警察沒發現異常,做了記錄就走了。
等警察走後,李雲放下筷子。他吃的是生肉片,血順著嘴角流下。
小曼——或者說那個東西——撫摸著他的頭發:“真是個好爸爸。”
李雲已經感覺不到恐懼了。他成了這個家的一部分,喂養著那個日益長大的鬼胎。每天晚上,他都能感覺到有東西在肚子裡動。不是小曼的肚子,是他自己的。
又過了一個月,這對夫妻從小區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隻有樓下老太太偶爾還會說起,曾經聽到過抓撓聲,還有像是嬰兒笑又像是哭的聲音。
都市怪談又多了一個:如果半夜聽到撓門聲,千萬彆開。可能是那個永遠吃不飽的鬼胎,在找新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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