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淬火成鋼的誓言
死亡穀的能量場在脈衝乾擾後,如同被暫時馴服的猛獸,雖餘威猶存,但已不複之前的狂暴。營地的喧囂被一種精疲力竭後的寂靜取代,隻有醫療帳篷內還亮著穩定的燈光,如同黑暗海洋中的燈塔。
宋墨涵細致地為最後一名情緒穩定下來的士兵做完檢查,記錄下他的生理數據和“錨點”喚醒後的反應。當她直起身,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連續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精神緊繃和體力消耗,此刻如同潮水般反噬。
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了她的腰,熟悉的、帶著淡淡硝煙和血腥氣的氣息籠罩了她。是顧錦城。
“你需要休息。”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沙啞,左肩的傷顯然也在持續消耗著他的精力。
宋墨涵沒有逞強,借著她的力道站穩,輕輕“嗯”了一聲。她知道,此刻的營地,最需要的是秩序和恢複,而他們這些領導者,必須首先保證自己的狀態。
他沒有帶她回各自的帳篷,而是牽著她,走進了他那間兼具指揮和休息功能的帳篷。這裡比醫療帳篷更顯淩亂,地圖、通訊設備、散落的文件,無不顯示著不久前經曆的驚心動魄。但角落裡的行軍床卻整理得一絲不苟,帶著他特有的嚴謹。
就在他們走進帳篷時,遠處傳來一陣騷動。顧錦城敏銳地轉頭,隻見幾名士兵正攙扶著一個神情恍惚的年輕戰士——那是今天在能量場爆發時距離震源最近的小隊成員之一。
“怎麼回事?”顧錦城沉聲問道,儘管肩傷讓他眉頭微蹙,但聲音依舊威嚴。
“報告顧隊,王磊他突然開始胡言亂語,說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影像。”領頭的士官快速報告,“我們已經按照宋醫生之前教導的方法嘗試喚醒他的"錨點’,但效果不明顯。”
宋墨涵立即上前,專業地檢查著這名戰士的瞳孔反應和生命體征。“他的意識被強烈乾擾了,需要立即進行深度乾預。”她看向顧錦城,“我需要你的協助,他的"錨點’似乎是關於他妹妹的記憶,但能量場的殘留影響讓這段記憶變得支離破碎。”
顧錦城點頭,忍著肩痛與宋墨涵配合。他們一個用專業的心理乾預技巧,一個用沉穩有力的聲音引導,終於在半小時後讓這名戰士逐漸平靜下來。這個插曲讓二人都意識到,能量場的威脅遠未結束。
顧錦城用未受傷的右手拿起水壺,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麵前。動作因左肩的不便而略顯遲緩,卻依舊穩定。
“喝點水。”
簡單的三個字,在此刻卻勝過千言萬語。宋墨涵接過杯子,指尖與他溫熱的手指短暫相觸,一股暖流悄然注入心田。她小口喝著水,乾涸的喉嚨得到滋潤,連帶著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了幾分。
她放下水杯,目光落在他因失血和疲憊而略顯蒼白的臉上,以及那明顯僵硬的左肩。“你的傷口需要重新檢查換藥。”
“你先坐下。”顧錦城沒有拒絕,隻是先將她輕輕按坐在行軍床上,自己才在她麵前坐下,將受傷的左肩轉向她。
帳篷裡很安靜,隻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以及宋墨涵打開急救包時細微的聲響。她小心翼翼地解開染血的紗布,檢查傷口。縫合處沒有紅腫發炎的跡象,隻是周圍的肌肉因過度使用而更加緊繃。
她的指尖沾著冰涼的藥水,輕柔地塗抹在傷口周圍,試圖緩解那份僵硬。動作專業而專注,帶著醫生特有的冷靜,卻又糅合了難以掩飾的心疼。
“今天……”宋墨涵輕聲開口,打破了寂靜,“你說要調離一線的話,是認真的嗎?”
顧錦城沒有立刻回答,他微微側頭,看著她低垂的眼睫,那上麵似乎還沾染著未曾散去的疲憊和擔憂。
“是。”他最終肯定地回答,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墨涵,我見過太多犧牲,也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今天,當你衝向我,當你厲聲問我"知不知道後果’的時候...”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我發現,我無法承受讓你承受失去我的風險。這種"害怕’,超越了麵對任何強敵時的感覺。”
他抬起右手,輕輕握住她正在上藥的手腕:“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那時我覺得感情是軟肋,是戰場上最不必要的負擔。但現在我明白了,正是這份"害怕’,讓我更加清楚地知道什麼才是最值得守護的。”
宋墨涵塗抹藥膏的手微微一頓。她從未聽過顧錦城用如此直白的語言表達內心的軟弱,不,這不是軟弱,這是比勇敢更珍貴的坦誠。
“我理解你的榮譽感和責任。”她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堅定,“但顧錦城,我愛你,愛的是你這個人,是你的全部,包括你的職業和你的選擇。如果你是因為我而放棄你熱愛並擅長的領域,我會內疚,那不是我想要的。”
她放下藥膏,雙手輕輕捧住他未受傷的右臂,仿佛要傳遞給他力量:“我希望你的選擇,是出於內心真正的向往,就像你向往和我一起種花一樣,而不是出於對失去的恐懼。我們是軍人,是醫生,風險本就與我們的職責相伴。我們能做的,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是彼此信任,彼此支撐,一起麵對所有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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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她繼續輕聲說道,眼神中閃過一絲回憶的柔光,“在我決定專攻戰場醫學之前,我的導師告訴我,最優秀的戰地醫生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白生命的價值後依然選擇前行。我想,這對軍人也是一樣的。”
顧錦城深邃的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震動,有恍然,更有一種被深刻理解的動容。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卻異常穩定。
“你說得對。”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某種無形的枷鎖,“不是放棄,而是...找到了更值得守護的意義和方向。一線作戰並非唯一的報國方式。我的經驗,對異常能量場環境下特種作戰的理解,或許可以在訓練、指揮甚至像劉教授他們這樣的科研項目中,發揮不同的價值。這同樣是對國家的忠誠,也是...對我們未來的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