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醫療檢查
指揮帳篷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混合著電子設備散發的微弱焦糊味和人體緊繃的汗意。旅長李振國站在巨大的電子沙盤前,三維地形圖上,代表“冥府之門”核心區域的那個紅點如同惡魔的心臟,持續而危險地閃爍著。他的指尖重重敲擊在那個紅點上,每一次落下都仿佛敲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幾位核心小隊隊長、情報主管、麵色沉肅,剛剛趕到的顧錦城和宋墨涵圍攏在沙盤邊緣,陳明也位列其中,眼窩深陷,臉上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與精神高度集中後的異樣亢奮。
“剛剛破譯的敵方最高優先級加密通訊顯示,”情報部門負責人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他們可能已經通過某種我們尚未知曉的渠道,察覺了我們針對毒素變異可能性的研究進展,或者……他們內部的‘催化’進程,遠比我們最悲觀的預估還要快。”他頓了頓,環視一圈,確保每個人都理解這句話的份量,“通訊中反複提到了‘最終調試’和‘收割時刻’。我們綜合所有情報判斷,敵人很可能計劃在七十二小時內,利用核心區那異常強烈的特殊輻射環境,主動誘發一次大規模的、不可控的毒素變異,並將其通過氣溶膠或水源等方式大規模擴散!”
這個消息如同平地驚雷,在寂靜的帳篷裡炸響,讓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沉了下去。被動防禦未知風險,和主動應對敵人精心策劃、時機明確的生化攻擊,完全是兩個概念。一旦讓敵人得逞,不僅前線部隊可能遭受毀滅性打擊,甚至可能波及後方平民聚集區,後果不堪設想。空氣中仿佛瞬間充滿了無形的、帶著腥甜氣味的壓力。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李旅長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鋼鐵上鑿下來的,“原定於四十八小時後的‘利刃’滲透計劃,必須提前!二十四小時內,第一、第三突擊小隊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沿預定路線穿插到位,建立前沿觀察哨和阻擊點,為後續行動打開通道並構築屏障。”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猛地轉向顧錦城,“顧錦城,你的‘幽靈’小隊,作為此次行動的絕對核心尖刀,負責在時機成熟時,突入核心區域最深處,定位並徹底摧毀毒素擴散裝置或源頭!有沒有問題?”
刹那間,帳篷內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顧錦城身上。他肩部那道在上次偵察任務中留下的槍傷,在厚重作戰服的包裹下依舊隱隱作痛,失血後的臉色在帳篷頂燈的照射下缺乏血色,但他的站姿如雪鬆般挺拔,眼神銳利、沉靜,如同鎖定獵物的蒼鷹。“‘幽靈’小隊,保證完成任務!”他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仿佛那不是通往死亡之地的征途,而是一次尋常的演練。這是軍人的天職,是刻在骨子裡的信念,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你的傷……”李旅長目光如炬,掃過他刻意挺直、但細微處仍能看出一絲不自然的右肩。旅長記得很清楚,那一槍差點打穿了鎖骨,醫生建議至少休養三周。
“報告旅長!不影響行動!”顧錦城毫不猶豫地打斷,語氣堅決如鐵,不容置疑。他知道旅長的關切,更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態,但此刻,沒有任何事情比任務更重要。宋墨涵站在他側後方,身穿潔白的醫官常服,在眾多迷彩中顯得格外醒目。她聽到關於傷勢的對話,嘴唇微微動了動,那句“需要進一步評估”幾乎要脫口而出,最終卻被她強行咽了回去,化作緊抿的唇線。她知道,在此刻,任何關於傷情的質疑,都是對士氣的動搖,對指揮官決心的乾擾。她隻能將翻江倒海的擔憂死死壓在心底,纖細的手指在身側緊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幾道彎月形的紅痕。
“好!”李旅長不再多言,信任與責任儘在這一字之中。他轉向電子沙盤,開始以清晰、快速的語速詳細部署各小隊的任務、滲透路線、火力配屬、通訊保障以及緊急接應方案。整個過程中,宋墨涵作為技術顧問和隨隊醫療總負責人,全程參與。她就新型毒素的防護要點、戰場緊急醫療救援流程、以及可能遇到的未知變異毒素傷害的初步處理方案,提供了專業而精準的意見。她的聲音清晰、冷靜,邏輯分明,與之前星空下那個溫柔倚靠、流露脆弱的未婚妻判若兩人,展現出與其年齡不符的極強專業素養和臨危不亂的心理素質。
會議結束後,眾人如同上緊發條的齒輪,迅速散去,分頭準備。帳篷內暫時隻剩下顧錦城、宋墨涵,以及被李旅長特意留下的陳明,還有一位剛剛趕到、風塵仆仆、作戰服上還沾著野外塵土的中年軍官。
“介紹一下,”李旅長指向那位中年軍官,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這位是剛從前指緊急加強給我們的防化營營長,高建國中校。他帶來了總部特批的最新式單兵防護裝備,還有一套代號‘諦聽’的便攜式高精度環境監測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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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國個子不高,但身材精乾,皮膚是常年風吹日曬的古銅色,眼神沉穩銳利,嘴角兩道深深的法令紋透著堅毅和滄桑,一看就是經驗極其豐富的老兵。他利落地向顧錦城和宋墨涵敬禮,動作乾淨有力:“顧隊,宋醫生!高建國奉命報到,負責此次行動中的全方位防化支援與特種裝備保障。”
“高營長,辛苦了。路上不太平吧?”顧錦城回以標準的軍禮,伸出右手與他緊緊相握,能感受到對方掌心厚重的老繭。
“穿過兩個汙染區,小麻煩,解決了。”高建國言簡意賅,目光轉向宋墨涵,帶著對技術專家的尊重,“宋醫生,久仰。關於新裝備與醫療係統的對接,還需要您多指導。”
宋墨涵微微點頭致意,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位高營長身上那種曆經硝煙沉澱下來的踏實可靠氣質,仿佛有他在,應對生化威脅的底氣就足了幾分。“高營長客氣,是我們急需您的支援。”
“老高帶來的新裝備,特彆是那套‘諦聽’係統,可以實時分析環境中超過三百種輻射波段和潛在生化氣溶膠成分,對你們預警毒素變異風險、選擇安全路徑至關重要。”李旅長強調,目光轉向陳明和高建國,“陳工,你和高營長必須密切配合,務必在出發前,讓所有參與行動的隊員,尤其是‘幽靈’小隊,熟練掌握新裝備的使用、數據判讀和應急處置流程。時間緊迫,但我要求零差錯!”
“是!保證完成任務!”陳明推了推眼鏡,眼中閃爍著技術攻堅的光芒,與高建國同時沉聲應道。這兩位,一位是頂尖的理論派技術精英,一位是經驗豐富的實戰派防化專家,他們的組合無疑能碰撞出更強的戰鬥力。
“宋醫生,”李旅長最後轉向宋墨涵,語氣格外凝重,“你的壓力最大。除了遠程實時監測顧隊他們的核心生命體征,你還需要根據陳工和高營長提供的環境數據、毒素模型,結合你自身的醫學知識,隨時判斷他們可能遭遇的毒素類型、濃度和潛在傷害程度,並提供最關鍵、有時甚至是決定生死的醫療指導。必要時……”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可能需要你依據醫學數據,做出是否允許隊員繼續任務的判斷,甚至是……終止任務的建議。”這等於將一部分決定隊員生死的巨大責任,沉甸甸地壓在了她看似柔弱的肩上。
宋墨涵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顧錦城投來的沉靜而充滿信任的視線。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心跳平穩,迎上旅長審視而信任的目光。“我明白,旅長。我會竭儘所能,不負重托。”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整個前沿基地如同一部高速運轉的戰爭機器,每一個部件都在瘋狂地工作。宋墨涵一頭紮進了臨時搭建的、燈火通明的聯合技術指揮中心,與陳明、高建國以及他們帶來的技術團隊進行緊張的對接。高建國帶來的新裝備確實先進,其單兵防護服的密閉性和濾毒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但那套“諦聽”係統操作界麵複雜,數據流龐大,其輸出接口需要與宋墨涵的醫療監測係統、陳明的動態毒素分析預測模型進行無縫整合。技術細節極其繁瑣,時間又如同催命的鼓點,中心內充滿了激烈的討論聲、鍵盤急促的敲擊聲以及儀器啟動的嗡鳴。
高建國話不多,但做事極其紮實高效,對每一件裝備的性能參數、優勢乃至細微的局限性都了如指掌。他提出了幾個基於實戰經驗的、非常實用的改進建議,比如簡化戰場緊急狀態下的數據報警層級,加固關鍵接口的物理防護等,這些建議大大提升了整個係統的戰場適應性和可靠性。他的到來,仿佛給原本因技術難題和時間壓力而有些焦頭爛額的技術團隊,注入了一劑強有力的穩定劑。
與此同時,宋墨涵爭分奪秒地梳理著所有她能找到的、關於此類神經毒素及其變異體的前沿研究論文和戰場醫療案例,結合陳明團隊剛剛跑出的最新模擬數據,廢寢忘食地編製了一份極其詳儘的《疑似變異毒素傷害應急處理指南行動版)》。她不僅列出了各種可能出現的症狀組合及其對應的生理指標變化,還針對不同情況,準備了多套藥物組合方案和注射流程,甚至考慮了在通訊中斷極端情況下的自主判斷指引。她的大腦如同超頻的處理器,幾乎壓榨了每一分潛能,眼底布滿了血絲。
期間,她隻匆匆見過顧錦城兩麵。一次是他帶著“幽靈”小隊的核心成員來熟悉新裝備和接受最後的強製性醫療檢查。他穿著全套灰黑色作戰服,臉上塗著深色偽裝油彩,隻能看到那雙沉靜堅定、如同寒星般的眼睛。在宋墨涵拿著生命體征監測儀,為他做最後一遍基礎檢查時,他趁著隊員注意力都在新裝備上,快速而用力地握了一下她冰涼的手指,低沉的嗓音隻有她能聽見:“彆太累。”簡短的三個字,卻包含了千言萬語。另一次是她在指揮中心通宵達旦核對數據時,他不知何時悄然進來,將一罐溫熱的能量飲料和一小包她喜歡的口味的高能壓縮餅乾,默默放在她手邊不礙事的位置,然後無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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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更多的交流,沒有纏綿的話語,但每一個細微的舉動,每一次短暫的眼神交彙,都傳遞著無聲的關懷、理解與支撐。他們身處不同的崗位,卻是在同一片戰場上,為了同一個必須守護的目標,拚儘全力。
出發前兩小時,所有準備工作進入最後倒計時。隊員們在校準武器、檢查裝備細節,低沉的口令聲和金屬碰撞聲偶爾響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大戰將至的、令人窒息的肅殺與壓抑。
宋墨涵在略顯擁擠的醫療帳篷裡,最後一次逐一清點、核對每個急救包內的物品,確保萬無一失。帳篷簾被一隻骨節分明、帶著戰術手套的大手掀開,顧錦城走了進來。他已經全副武裝,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了帳篷入口,攜帶著一身冷冽的鋼鐵氣息和淡淡的槍油味。
兩人對視,帳篷內的時間仿佛瞬間凝滯。千言萬語,無儘的擔憂、叮囑、愛戀與不舍,都堵在胸口,洶湧澎湃,卻在此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任何語言在即將到來的生死未知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
宋墨涵放下手中的藥品,一步步走上前,沒有說話,隻是抬起頭,深深地望進他的眼底。然後,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肩部厚重的裝備帶和可能影響活動的部位,輕輕整理了一下他領口並不存在的褶皺,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接著,她的手指緩緩下移,停留在他左胸心臟的位置,隔著重重的作戰服和防彈插板,感受著那沉穩、有力而熟悉的搏動。那裡,貼近他胸口的內袋,放著她昨晚深夜,在他熟睡後,悄悄塞進去的一張他們唯一的合照——是在基地外那片難得的靜謐星空下,用一台老舊相機請戰友幫忙拍下的影像,畫麵有些模糊,卻記錄著兩人臉上毫無陰霾的笑容。
顧錦城覆蓋住她微涼的手,用他溫熱粗糙的大掌將它緊緊按在自己胸口,仿佛要將自己的心跳、自己的生命力量傳遞給她。“等我回來。”他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鋼鐵般的承諾重量,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嗯。”宋墨涵重重點頭,眼眶控製不住地泛起酸澀的熱意,她強忍著,沒有讓一滴淚水滑落,因為她知道,她的堅強是他此刻最需要的後盾。她抬起另一隻手,將一個小小的、偽裝成普通紐扣的微型生命體征監測傳感器,熟練而穩固地彆在了他作戰服內側、靠近腋下的一個隱蔽位置。“這個……是改進型,信號更強,抗乾擾,電池續航七十二小時。”她仰望著他,眼神裡充滿了醫官的嚴肅和愛人的懇求,“記住你答應我的,任何身體異常,尤其是肩傷處出現劇痛、麻木,或者生命體征監測儀報警,立刻停止行動,報告情況!這是命令,顧錦城隊長!”
“遵命,宋醫生。”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個極淺、卻足以讓她心安的弧度,仿佛要將她此刻強作鎮定卻難掩深情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帶往那死寂之地。
外麵,集合的短促哨聲尖銳地響起,劃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顧錦城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她的氣息一同帶入肺腑。他猛地鬆開她的手,決然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帳篷,沒有絲毫遲疑,瞬間融入外麵那片黎明前最深沉、最寒冷的黑暗之中。
宋墨涵追出帳篷,冰冷的晨風拂麵,讓她打了個寒顫。她看著他那挺拔如山嶽的背影在稀薄的晨曦微光中逐漸模糊、遠去,與他的“幽靈”隊員們沉默而迅捷的身影融為一體,如同一把即將出鞘的、凝聚了所有希望與決絕的利劍,義無反顧地刺向那片被稱為“冥府之門”的、吞噬一切的死亡之地。
她緊緊攥著胸前那枚同樣款式的微型接收器,冰涼的金屬外殼很快被她的體溫焐熱。接收器屏幕上,一個代表著顧錦城生命律動的綠色光點,正穩定地閃爍著。那是連接著他們之間,超越生死、跨越戰火與毒障的,最堅韌、最溫柔的紐帶。
天邊,啟明星正閃爍著清冷而明亮的光芒,預示著新的一天即將來臨,也預示著充滿未知、危險與殘酷考驗的征途,已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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