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找到的“安全點”是一處管道交彙處的檢修艙室,空間狹小,僅能容納隊員們勉強棲身,空氣混濁,帶著陳年金屬鏽蝕和機油的味道。厚重的合金艙門被威爾遜用蠻力強行閉合,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幽閉的管道中回蕩許久才漸漸消失,仿佛一隻巨獸不甘的嘶吼。然而,那股無處不在的甜腥腐敗氣息,依舊如同無孔不入的幽靈,從門縫、從管道接口處絲絲縷縷地滲入,頑固地提醒著他們並未脫離險境,死亡如同跗骨之蛆,仍在黑暗中窺伺。
周瑤從隨身攜帶的多環境檢測儀上抬起頭,屏幕幽藍的光映照著她略顯蒼白的臉,眉頭緊鎖:“空氣中的孢子濃度還在上升,雖然速度放緩,但長期暴露仍然危險。我們的過濾單元負荷正在持續加大。”她憂心忡忡地看向被安置在角落、依舊昏迷不醒的林靜,“特彆是對她現在的狀況……這種神經活性孢子可能會加劇她的精神侵蝕。”
威爾遜聞言,沉默地調整了自己龐大的身軀,像一堵厚重的牆,更嚴密地擋住了從門縫滲入的微弱氣流和那不祥的氣息。這個平日裡作風粗獷的漢子,動作卻出奇地輕柔,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固定林靜身體的多點式安全繩,確保她在無意識的痙攣或外部衝擊下也不會受到二次傷害。他的眼神專注,仿佛守護著此刻隊伍中最脆弱的火種。
艙室內光線昏暗,隻有一盞掛在壁上的應急燈散發著不穩定、時而閃爍的慘淡白光,將每個人臉上難以掩飾的疲憊、焦慮與凝重都勾勒得如同浮雕。周瑤和許泊均湊在稍亮些的角落,低聲而急促地討論著林靜之前斷斷續續吐露的驚人信息。
“‘芬奇博士’……這個名字我有印象。”許泊均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鏡,手指在便攜式個人終端上快速滑動,調閱著需要多重權限驗證的加密數據庫,“學院最高機密檔案索引裡有零星的、被嚴重塗改的記載,生物工程與異界生態學領域的傳奇人物,理論激進,據說曾主導過數個‘黎明時代’的禁忌項目。但在二十年前,他所在的主要研究站——‘普羅米修斯站’,發生了一次catastrophic級彆的‘意外’實驗泄露事故,站點徹底封鎖,官方報告認定其死亡,所有研究資料封存或銷毀。”
周瑤眼神銳利如刀,聲音壓得更低:“看來官方報告需要徹底修訂了。林靜提到他時的那種恐懼……深入骨髓,不僅僅是麵對一個傳說中的亡靈,更像是……親曆者幸存的戰栗。還有她反複強調的‘鑰匙’……她說那是‘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是‘褻瀆造物主權柄的竊取’……”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配槍冰冷的握把,仿佛能從中汲取一絲對抗未知的力量。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與駭然。如果他們現在遭遇的一切——這扭曲的生態、瘋狂的生物兵器和林靜的精神崩潰——真的與那位本應死去的天才博士有關,那事情的嚴重性恐怕遠超他們最初預估的“異常生態災害”或“敵對勢力滲透”。他們可能正站在一個醞釀了二十年的、巨大陰謀的邊緣。
而艙室中央,氣氛則有些微妙的凝滯與另一種形式的張力。
顧錦城背靠著冰冷粗糙的金屬艙壁,坐在地上,他終於卸下了部分作為隊長的強硬外殼,眉宇間透出難以掩飾的生理性倦意與精神上的重壓。左臂的防護服被小心翼翼地剪開,露出了之前被宋墨涵緊急處理過,此刻卻再次紅腫、發燙,甚至邊緣呈現出不祥的灰黑色壞死跡象的傷口。猙獰的傷口與他緊實有力的臂肌形成刺目對比,暗紅色的血絲和隱約的黑色脈絡在皮下組織蔓延,像是某種活著的、緩慢侵蝕的詛咒紋路。
宋墨涵跪坐在他身側,打開了隨身醫療包,動作熟練卻無比鄭重地準備著清創器械、高濃度廣譜消毒液、抗感染納米噴霧和新的高活性生物凝膠敷料。她的神情專注而柔和,仿佛周圍壓抑的黑暗與危險的迫近都已暫時被屏蔽,眼中隻剩下需要竭儘全力救治的傷患。應急燈的光線勾勒出她側臉柔和而堅毅的輪廓,帶著一種與這殺戮、絕望環境格格不入的、屬於生命守護者的寧靜光輝。
“需要二次清創,壞死組織必須清除。沒有足量麻醉劑了,可能會非常疼,你必須忍著點。”她輕聲告知,語氣是純粹的醫者仁心,卻也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
顧錦城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聲音因失血和疼痛而沙啞。他的目光沉靜地落在她忙碌的手指上。那雙手,白皙、纖細,指節分明,卻異常穩定,握著手術刀和鑷子時,帶著一種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搶救錘煉出的、不容置疑的專業力量。他能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消毒水味,混雜著一絲極淡的、屬於她個人的清雅氣息,在這充滿腐敗與死亡味道的空氣裡,竟像是一縷救贖的微風,讓他紛亂、焦灼的心緒奇異地安定了幾分。
清創過程無疑是酷刑。腐壞的組織需要被精準剔除,滲出的組織液和之前戰鬥中沾染的未知汙物需要徹底清理。宋墨涵的動作儘可能輕柔迅捷,每一刀都力求精準,減少不必要的損傷。但每一次金屬器械觸及受損的神經末梢和鮮活組織,顧錦城全身的肌肉都會瞬間繃緊如鐵,額角、脖頸青筋暴起,細密的冷汗瞬間浸濕了他鬢角的發根。但他始終緊咬著牙關,下頜線繃得死死的,沒有發出一絲呻吟或痛呼,隻有偶爾從喉間深處溢出的、極力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悶哼,顯示著他正承受著何等劇烈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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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忍耐,他的沉默,他因劇痛而微微顫抖卻強行控製的肌肉,如同無形的重錘,一次次敲擊在宋墨涵的心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具強悍身體裡蘊含的驚人意誌力,也能感受到這意誌力背後所承擔的千鈞重壓——整個小隊的生死存亡,探索任務的成敗,或許還有更多牽連甚廣、他從未宣之於口的秘密重擔。她不再僅僅將他視為一個需要完成任務的鐵血指揮官,一個符號化的“硬漢”,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會痛、會疲憊、內心或許也藏著脆弱與恐懼,卻不得不將一切負麵情緒死死壓抑、用冰冷外殼包裹起來的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用沾濕的無菌消毒棉紗,極其輕柔地擦拭著傷口周圍健康的皮膚,拭去血汙和汗漬,動作輕柔得如同羽毛拂過,帶著一種近乎憐惜的意味。為了分散他一部分注意力,也為了打破這幾乎令人窒息的、被痛苦填充的沉寂,她低聲開口,聲音在這狹小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柔和:“我以前在總院實習的時候,輪轉到創傷外科,也遇到過不少受傷的軍人、外勤探員。他們……大多都像你一樣,很能忍,甚至過於能忍了。”
顧錦城的目光從她穩定操作的手指移到她的臉上,似乎有些意外她會在這個時刻、這種環境下提起與任務無關的往事。他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眸在昏暗光線下像是兩口望不見底的古井,卻隱約倒映著她專注的身影。
宋墨涵繼續著手上細致的工作,語氣帶著一絲回憶的悠遠,仿佛陷入了某種能帶來片刻安寧的思緒:“有一個年輕的士兵,看起來比你現在還小些,邊境衝突時腿被爆炸物嚴重波及,送來的時候肌肉撕裂,骨頭碎茬都露出來了。清創、反複衝洗、縫合、打鋼釘……整個過程漫長而痛苦,他臉色煞白,冷汗把身下的床單浸透了一層又一層,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但他從頭到尾都沒喊過一聲疼,甚至在意識模糊的間隙,還反過來用氣聲安慰他那個哭得幾乎暈過去、守在外麵不肯走的小女朋友,斷斷續續地說‘沒事……真不疼……彆怕……’。”她頓了頓,抬起眼,再次迎上顧錦城深邃的目光,那雙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動了一下。“後來他挺過來了,康複期很長,雖然留下了永久性的殘疾,走路需要依靠手杖,但聽說他退役後,和那個女孩結婚了,兩人在老家開了家小小的雜貨鋪,日子過得簡單平靜。”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新的、閃爍著微弱藍光的生物凝膠仔細地、均勻地敷在他的傷口上,清涼的活性成分暫時緩解了傷口火辣辣的灼痛感。“那時候我就覺得,能在承受自身巨大痛苦時,還在意身邊人感受的人,能承載這樣堅韌意誌和深沉溫柔的感情,一定非常珍貴。那不是未經世事的衝動,是經過烈火與苦難淬煉後,依然保留下來的金子般的東西。”
她的話語很輕,卻像一顆投入冰封心湖的石子,在顧錦城沉寂已久的心底漾開了圈圈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漣漪。他從未允許自己深入思考這些問題。軍人的天職是服從、戰鬥和犧牲,個體的情感是奢侈品,甚至是需要警惕的軟肋。他早已習慣了用絕對理性與冰冷的外殼包裹一切,將所有的柔軟、渴望甚至恐懼都深埋於心底,如同在體內構築了一座沉默的、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的堡壘。但此刻,在這個離死亡如此之近、前途未卜的狹窄艙室裡,在這個溫柔卻堅定地為他處理傷口、輕聲述說著平凡卻動人故事的女人麵前,那堅硬的外殼,似乎被某種溫暖的東西撬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有他陌生而又渴望的光透了進來。
“軍人……或者說,我們這樣的人,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歎息的語調,仿佛在對自己陳述一個殘酷的事實,“保護該保護的人,完成任務,確保更多人的生存,是首要且唯一的職責。個人的感受……在天平上,無足輕重。”
“但保護彆人,不代表要完全忽略甚至苛待自己。”宋墨涵的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開始用彈性繃帶進行加壓包紮,動作流暢而精準,既保證固定又不影響血液循環,“一個保持相對健康狀態的身體,一顆……在漫長黑暗後依然能感知到溫暖、不至於徹底冰冷堅硬的心,才是支撐你走得更遠、更好地完成職責的根本。顧隊,你的隊員需要你,我……我們,也需要你保持清醒的頭腦和足夠的力量,帶領我們找到出路。”她稍稍用力,確保敷料緊密貼合,“如果你因為不必要的忍耐或忽視而先倒下了,導致判斷失誤或戰力受損,那才是對隊伍最大的不負責任。”
“我們”這個詞,她用得自然而懇切,將自己也毫無保留地歸於需要他庇護、同時也願意與他共同承擔這沉重命運、彼此支撐的群體之中。
顧錦城的心弦被這簡單而真摯的話語輕輕撥動。他看著她低垂的眼睫在臉頰上投下的淡淡陰影,看著她因為極度專注而微微抿起的、失去血色的唇瓣,看著她那雙清澈眼眸中映出的、屬於自己的有些狼狽卻不再那麼冰冷的倒影。一種陌生的、難以言喻的暖流在心間悄然湧動,不同於與威爾遜、趙青之間曆經生死的戰友之情,也不同於上級對下屬必須肩負的責任,那是一種更私人、更溫熱、更細膩的牽絆與理解,像是在無儘冰封的荒原上孤獨跋涉了太久之後,偶然發現了一簇仍在頑強燃燒的、散發著生命熱力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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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待在角落陰影裡、雙臂抱胸看似在打盹的趙青,眼皮掀開一條細不可查的縫隙,眼神銳利如鷹隼般掃過顧錦城和宋墨涵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了然的弧度。他看似粗豪不羈,整天樂嗬嗬的沒什麼正形,實則心細如發,觀察力驚人。隊長和宋醫生之間那不同尋常的、幾乎難以捕捉的氣場變化,那短暫交彙眼神中流露出的、超越工作關係的細微波動,他早已有所察覺。這微妙的變化,在這絕望的境地裡,反而像是一點人性的星火,讓他覺得這鬼地方似乎也沒那麼冰冷了。他適時地輕咳一聲,打破了艙室內那略顯曖昧與沉重的沉寂,用他特有的、帶著點調侃的粗嗓門說道:“頭兒,宋醫生這話可是金玉良言。你這胳膊可是咱們隊的頂梁柱之一,要是真因為強撐廢了,等下再碰上那些不人不鬼的玩意兒,誰頂在前麵給我們爭取跑路……哦不,戰術轉移的時間?咱們接下來的路,估計比這管道還難走。你可不能在這兒倒下,我這把老骨頭還指望跟著你回去領退休金呢。”
周瑤也抬起頭,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科學家的客觀與冷靜,卻也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趙青說得並非沒有道理。根據生物力學模型和戰術動作數據庫分析,左臂主要肌群功能受損,會嚴重影響隊長你的近身格鬥效率、重型武器穩定性以及複雜地形緊急規避時的動態平衡能力,誤差率預計提升百分之三十七點五以上。這會顯著增加你個人遭遇致命攻擊的概率,並間接提升整個團隊暴露在危險中的風險係數。”
許泊均連連點頭,配合著他那略顯圓潤的身材和總是帶著點緊張的表情,像個正在附議重要學術結論的學者:“沒錯沒錯!周工的數據分析一向精準!隊長,身體是執行任務的本錢,你得聽宋醫生的,好好處理傷口,充分休息!哪怕是短暫的休整,對免疫係統和體能恢複也至關重要!”
就連一直如同沉默礁石般守護在林靜身邊的威爾遜,也轉過頭,沉聲說了句簡練卻分量十足的話:“隊長,你需要休息。至少十分鐘。警戒,有我。”
隊員們你一言我一語,看似調侃、客觀分析或是簡單建議,實則充滿了無聲的支持、信賴與關切。這股力量像一股悄然彙聚的暖流,舒緩而堅定地包裹住顧錦城一直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他忽然清晰地意識到,他的堅持、他的自我犧牲,在某些時候,或許並非最佳甚至是最愚蠢的選擇。團隊的生存與任務的完成,不僅僅依賴於他一個人的強硬,更依賴於每一個成員的專業、努力和彼此支撐,也包括依賴於像宋墨涵這樣,不僅擁有精湛醫術,更能在他最脆弱、最需要的時候,給予專業支撐與人性溫度的人。
宋墨涵為他進行最後的包紮固定,動作利落而專業,打了一個牢固又便於快速拆解的結。包紮完畢,她抬起頭,正準備習慣性地叮囑一些注意事項,比如暫時避免左臂發力、密切觀察是否有感染或神經毒性加劇的跡象、需要補充水分等等,卻恰好撞入顧錦城凝視她的目光中。那目光不再僅僅是上級對下屬的審視,也不僅僅是傷患對醫生的感激,而是多了一些更深沉、更複雜、難以名狀的東西,像是在一片荒蕪中重新發現了一片綠洲,又像是在確認某種於絕境中悄然滋生、不合時宜卻無法抑製的情愫。那眼神專注、深邃,甚至帶著一絲探究,讓她平靜的心湖驟然掀起波瀾,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傷後的沙啞與一種難得的溫存,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謝謝……不隻是為了這傷口,還有……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宋墨涵的心跳驀地加速。他的感謝,不再僅僅是對於醫療援助的職業性認可,而是明確地觸及了更私人的、情感的層麵,承認了她那些看似“多餘”的、關於過往、關於感受的話語的價值與力量。她微微垂下眼瞼,長而密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輕顫,試圖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與一絲微甜的羞澀,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然而那悄然爬上她白皙耳根的、無法控製的微紅,卻泄露了她內心並非表麵看起來那般平靜無波。
就在這情感微妙流動、緊張氣氛稍緩的短暫時刻,檢修艙室最內側、堆放廢棄零件的陰影裡,一個之前幾乎被所有人忽略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那是隊伍裡存在感一直很低的通訊兵,名叫李振剛,一個平時沉默寡言、總是埋頭維護著那些精密設備、仿佛能與機器直接對話的年輕士兵。他原本一直抱著他視若生命的便攜式高強度通訊器,耳機緊貼耳朵,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地試圖從無處不在的靜電噪音和異常乾擾中捕捉任何一絲可能的、來自外界的信號,姿態近乎固執。此刻,他卻緩緩抬起頭,臉上充滿了掙紮、猶豫,以及一種下定決心的決然神色,嘴唇囁嚅了幾下,仿佛在積蓄勇氣,終於乾澀地開口,聲音不大,甚至有些顫抖,卻像一塊萬鈞巨石投入剛剛泛起微瀾的水麵,瞬間激起了滔天巨浪:
“隊長……宋醫生……各位……關於林工剛才說的話……那個‘芬奇博士’……還有她提到的‘鑰匙’……我,我可能……知道一點……彆的東西。”
刹那間,艙室內所有聲音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顧錦城那雙驟然收縮、所有疲憊和短暫柔軟瞬間被極致淩厲與審視取代的鷹眸,都如同實質的探照燈,瞬間聚焦到了這個最沉默、最不起眼的隊員李振剛的身上。周瑤和許泊均停止了所有的低聲討論,威爾遜握緊了放在手邊的多管旋轉機槍,連趙青也徹底收斂了臉上那絲散漫,身體微微前傾,眼神變得無比銳利。
新的線索,通往黑暗核心的鑰匙,竟然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從這個最意想不到的人口中最意想不到的時刻,如同裂隙中的微光,驟然浮現。剛剛獲得片刻喘息的安全點內的氣氛,瞬間再次繃緊至斷裂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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