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城的聲音在空曠破敗的樣本庫裡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也帶著將整個小隊命運推向未知深淵的重量。“調整行動計劃。目標變更,優先前往c區深層,尋找伊莎貝爾·李博士和‘淨化之鑰’。”
命令已下,空氣瞬間凝固,隻剩下管道深處隱約的滴水聲和每個人沉重的呼吸。隊員們臉上表情各異,有對“淨化之鑰”可能帶來希望的振奮,也有對c區深層“紅色高危區”標簽的深深忌憚。那意味著更高濃度的孢子雲霧,更詭異強大的變異體,以及更不可預測的環境陷阱。
“老顧,你的肩膀……”威爾遜首先開口,聲音低沉,目光落在顧錦城肩頭那微微滲血的繃帶上。作為多年的戰友,他清楚顧錦城的堅韌,但也更明白強行突入高危區的風險。三年前那次邊境任務的慘烈結局,至今仍是他噩夢的素材,他絕不想看到顧錦城也步上那些犧牲戰友的後塵。
“暫時死不了。”顧錦城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目光掃過全體隊員,那目光如同淬火的鋼,既冷且硬,“‘方舟’或許能給我們暫時的安全,但‘淨化之鑰’可能是終結這場災難的鑰匙。我們是軍人,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接觸到這鑰匙的人。風險與責任,我們無可推卸。”他的話語簡單直接,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將個人安危置於集體使命之下,這是他一貫的風格,也是他能凝聚這支小隊的原因。他刻意忽略了肩胛處傳來的、隨著心跳一下下搏動的刺痛,那是在樣本庫入口與那隻潛伏的“擬態者”遭遇時留下的記念。
短暫的沉默後,趙青率先檢查武器彈藥,低聲道:“明白,隊長。c區路線需要重新規劃,那裡的結構更複雜,防禦係統也可能有殘留。”作為隊內的戰術專家和破障手,他已經在腦海中開始模擬c區可能遇到的障礙類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掛在戰術背心上的微型切割索。
“需要更詳細的c區結構圖和環境數據。”李振剛手指在破損的終端上飛快操作,試圖榨取最後一點信息,“信號太弱了,隻能下載到部分殘缺地圖和環境日誌碎片。c區深層……日誌顯示那裡有周期性高強度能量波動,來源不明,可能與地熱核心有關,也可能是……彆的什麼東西。”他的眉頭緊鎖,屏幕上滾動的亂碼和缺失的數據段讓他感到不安。作為信息專家,他厭惡這種“未知”,尤其是在能量讀數顯示波動峰值足以瞬間氣化鋼鐵的情況下。
新的未知風險被提出,氣氛更加凝重。
就在這時,一直靠在牆邊,由宋墨涵照顧的陳啟明虛弱地抬起手:“我知道……我知道一條路,可能……能繞開部分主乾道的防禦和監控。是伊莎貝爾……以前私下提過的,用於緊急撤離的……備用維護通道。”他斷斷續續地描述了一個入口的大致方位,位於舊生物樣本庫的西北角,一個被標記為“廢棄物料處理間”的地方。回憶起伊莎貝爾·李——他那位才華橫溢卻也有些偏執的學妹,在一次非正式學術交流後,半開玩笑地告訴他這條“逃生通道”時的情景,陳啟明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對過往的懷念,也有對眼下她生死未卜的擔憂。
這個消息無疑是一劑強心針。一條未被記錄在通用地圖上的秘密通道,能極大增加行動的隱蔽性和成功率。
“許建國,趙青,前出偵查那個物料處理間,確認入口狀態和安全性。威爾遜,清點我們剩餘的武器、彈藥和特殊裝備。李振剛,儘全力修複和補充地圖信息,特彆是能量波動區域。”顧錦城迅速下達一連串指令,思路清晰,分配合理。儘管肩傷讓他臉色略顯蒼白,但眼神中的銳利和掌控力絲毫未減。每一個命令都精準地指向當前最緊迫的需求,顯示出他豐富的臨場指揮經驗。
隊員們立刻行動起來,各司其職。緊張的準備工作中,一種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那是對未知前路的恐懼,也是對肩上重任的清醒認知。許建國和趙青互相打了個手勢,一前一後,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沒入西北方向的陰影中。威爾遜則開始逐一檢查每個人的武器狀況和剩餘彈藥基數,他的動作沉穩而高效,仿佛在進行某種儀式,以此來對抗內心的不安。
宋墨涵默默地為陳啟明補充了營養劑和鎮靜藥物,確保他能保持清醒但又不會過度消耗體力。她注意到陳啟明在提及伊莎貝爾時眼中閃過的異樣,這讓她對那位素未謀麵的女博士多了幾分好奇,也隱隱預感到了找到她之後可能麵臨的複雜局麵。做完這一切,她站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正在與威爾遜低聲商討戰術的顧錦城。他微微蹙著眉,右手下意識地虛按在右肩傷口附近,儘管他極力掩飾,但那細微的動作和偶爾因牽動傷處而瞬間緊繃的下頜線,沒能逃過她醫生的眼睛。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從醫療包裡取出了一支高效鎮痛劑和一小卷乾淨的繃帶,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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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她的聲音平靜,在嘈雜的準備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顧錦城和威爾遜的交談停下,同時看向她。
“你的傷口需要重新處理一下,滲血了。而且,接下來的路程……”宋墨涵沒有多說,但意思很明顯,他需要保持最佳狀態。她的語氣保持著專業性的距離,但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憂慮,卻沒有完全掩藏住。
顧錦城看著她手中的藥劑和繃帶,又對上她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眸,那裡有關切,但更多的是不容反駁的專業態度。他沉默了一下,對威爾遜點了點頭:“按剛才說的準備。”
威爾遜會意地拍了拍顧錦城的左臂,遞過一個“自己把握”的眼神,轉身離開,留下兩人單獨相處——如果在這危機四伏、眾目睽睽之下也能算“單獨”的話。
顧錦城依言走到一處相對僻靜的破損培養槽後,背對著大部分隊員,微微側身,方便她操作。宋墨涵熟練地剪開被血和組織液浸濕的舊繃帶,露出下麵縫合後依舊顯得有些猙獰的傷口。傷口邊緣有些發紅,顯然是活動過度導致輕微發炎。她皺了皺眉,動作輕柔而迅速地清創,消毒,然後注射了小劑量的鎮痛劑。
冰涼的藥液推入體內,帶來一陣短暫的刺痛,隨即是擴散開來的舒緩感,有效壓製了那磨人的鈍痛。顧錦城緊繃的肌肉不自覺地放鬆了些許。
“謝謝。”他低聲道,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些許。
“我隻是在儘醫生的職責。”宋墨涵頭也不抬,專注地為他更換新的敷料和繃帶,她的指尖偶爾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肩頸處健康的皮膚,那溫熱的觸感讓她心頭微顫,但她強迫自己保持專業和冷靜,“你的身體狀況直接影響整個隊伍的決策和生存概率。所以,請務必……量力而行。”她的話語像是對自己驟起波瀾心緒的告誡。
她的話聽起來依舊理性客觀,但最後那句“量力而行”裡,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顧錦城垂下眼眸,能看到她濃密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的淡淡陰影,以及她因專注而微微抿起的唇瓣。她身上消毒水的氣息混合著一種淡淡的、屬於她自身的清雅味道,在這充滿腐敗氣息的環境裡,竟奇異地帶來一絲安寧。他注意到她挽起袖子露出的纖細手腕上,有一道已經淡化的舊傷疤,不知為何,這個發現讓他心裡某處微微一動。
“我知道。”他應道,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低沉得幾乎隻有兩人能聽見,“剛才……那一槍,很及時。你做得很好,宋醫生。”他指的是不久前在樣本庫入口,宋墨涵在千鈞一發之際,用配槍精準擊中撲向顧錦城側翼的一隻小型突變體,為他爭取了至關重要的半秒反應時間。那時她握槍的手穩定得不像一個非戰鬥人員。
這不是上級對下級的表揚,而是戰友之間的認可,甚至帶著一絲……後怕之後的慶幸。
宋墨涵纏繞繃帶的手微微一頓,沒有抬頭,耳根卻悄悄染上了一抹緋色。她迅速打好結,收拾好器械,仿佛剛才那短暫的交流從未發生。“好了,注意彆再劇烈活動右臂。鎮痛劑效果大概能維持四到六小時。”她試圖用醫囑來掩蓋瞬間的慌亂。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卻被顧錦城叫住。
“宋醫生,”他看著她,目光深沉,“如果……如果我們真的找到伊莎貝爾博士和‘淨化之鑰’,後續的驗證和應用,恐怕需要你和陳教授主導。那可能是更複雜、更危險的挑戰。”他清楚“淨化之鑰”所代表的意義,那絕非簡單的開關,其背後必然牽扯著深奧的生物基因技術,甚至可能涉及研究所最深層的機密。作為隊伍裡唯一的資深生物醫學專家,宋墨涵將不可避免地站到風口浪尖。
他是在將她納入更核心的決策圈,也是在提前將一份沉重的責任托付給她。
宋墨涵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信任,也看到了那信任背後所承載的巨大壓力。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眼神堅定:“我明白。這是我的專業,也是我的責任。”她想起了自己選擇進入這座活地獄研究所的初衷——並非僅僅為了執行命令,更是為了從源頭理解並阻止這場吞噬了她無數病人生命的恐怖災難。
在這一刻,兩人之間似乎達成了一種超越言語的默契。他是鋒利的矛,負責破開前路的荊棘與黑暗;她是堅韌的盾,負責守護生命的火種與希望。在這末日般的絕境中,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因為共同的使命和悄然滋生的情愫,緊密地聯結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前去偵查的許建國和趙青回來了,臉色凝重。
“隊長,入口找到了,確實隱蔽。但是……”許建國頓了頓,看了一眼旁邊的宋墨涵,才繼續說道,“通道裡麵情況不明,而且我們在入口附近發現了這個。”
他攤開手,手心裡是一枚已經有些變形的、樣式特殊的金屬銘牌,上麵刻著一個名字——“羅蘭”,以及一個模糊的、仿佛被利爪劃過的鷹形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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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研究所的製式標識。”趙青補充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而且,銘牌很新,掉落時間應該不長。除了我們……可能還有‘彆人’也盯上了那條通道,或者……已經進去了。”他補充了細節,銘牌是在通道入口內側發現的,上麵還沾著些許尚未完全乾涸的、暗綠色的粘液,與已知變異體的體液均不相符。
新人物線索引入:神秘第三方“羅蘭”及其所屬勢力通過徽記暗示)的痕跡出現,為c區深層之旅增添了新的變數和衝突點。他們的目的未知,是敵是友難辨,使得劇情更加複雜和充滿懸念。李振剛立刻嘗試在殘存數據庫中進行交叉比對,試圖識彆徽記的來源,但初步檢索毫無結果,這意味著對方可能來自一個未被記錄在案的、或者保密級彆極高的外部組織。
顧錦城接過銘牌,指尖摩挲著上麵冰冷的刻痕,眼神銳利如刀。“羅蘭”……這個名字和鷹徽在他記憶中沒有任何對應信息,但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地點,本身就代表了極大的威脅。他腦海中瞬間閃過數種可能性:其他幸存者勢力?覬覦研究所技術的第三方?甚至是……引發災難的元凶之一?
“不管是誰,c區我們必須去。”他握緊銘牌,聲音冷峻,“提高警惕,準備出發。”他看了一眼宋墨涵,又掃過所有隊員,最終目光落在幽深黑暗的西北通道方向。前路未知的危險,潛在的敵人,肩上的重任,以及身邊需要守護的同伴,所有的重量都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但他邁出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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