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爆炸的衝擊波如無形巨錘,宋墨涵在最後一刻本能地向後疾退。但神經抑製手銬已經生效——那種感覺如同被投入粘稠的深海,能力中樞被厚重的毛玻璃隔絕,外部世界的聲音變得遙遠,感知變得遲鈍。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動作慢了半拍,時間仿佛被拉長。
然而爆炸並非針對她。
博士腳下的沙地如同沉睡已久的火山突然蘇醒,黃沙如噴泉般衝天而起,形成一道五米高的致密屏障。更驚人的是,沙塵中夾雜著淡藍色能量電弧,劈啪作響——那是極其罕見的“地脈擾動裝置”特征,屬於軍方未公開的最高機密級彆戰術裝備。宋墨涵曾在父親遺留的研究筆記中見過草圖,沒想到實物如此震撼。
“埋伏?!”博士在最後一刹那向側方撲倒,戰術目鏡在千鈞一發間計算出三個安全落點並選擇了最優路徑。她的反應堪稱教科書級彆,但左肩仍被混合著能量的飛濺沙石擊中。特製作戰服如紙片般撕裂,鮮血在沙地上灑開刺目的紅點。
四道身影從沙地中破土而出——不是從陷坑附近,而是從博士隊伍後方三十米處。他們全身覆蓋著與沙漠完全融合的自適應偽裝,連呼吸節奏都與風聲同步,能量波動被某種相位屏蔽技術完美隱藏。
“第七特勤隊,‘幽靈組’。”為首的男人聲音沉穩如古井,麵罩上沒有任何標識,但胸前有一枚極小的金色盾形徽章——直屬最高指揮部的影子部隊,宋墨涵隻在父親生前最後一次回家時,從他鎖在書房的機密檔案中見過一次照片。那時父親摸著她的頭說:“有些部隊的存在,是為了讓更多人不必知道戰爭有多殘酷。”
“解除目標約束,優先撤離。”男人的命令簡潔如刀鋒。兩名隊員已如鬼魅般衝到宋墨涵身邊,其中一人手持高頻共振切割器對準手銬連接處,另一人則在她周圍展開便攜式能量護盾。
“等等——”宋墨涵開口,但話音未落,手銬內部的應急機製被遠程觸發了。
博士在倒地翻滾時按下了隱藏在袖口的遙控器。
高濃度神經抑製藥劑瞬間全部注入靜脈,同時手銬內側彈出十二根細密的生物倒刺,深深紮入宋墨涵的手腕——這不是普通拘束裝置,而是專為采集高適應性能力者樣本設計的采集器。劇痛如電流般竄遍全身,宋墨涵眼前瞬間發黑,鼻腔湧上鐵鏽般的血腥味。
“墨涵!”
那聲呼喊撕破了沙漠清晨稀薄的空氣。顧錦城不知何時已經衝到了陷坑邊緣——他的傷口完全崩開,鮮血浸透了臨時包紮的繃帶,在沙漠迷彩服上暈開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暗紅。但他站得筆直如戈壁上的胡楊,手中的戰術步槍穩穩指向博士的方向,儘管持槍的手指因失血和劇痛而微微顫抖,指節發白。
“顧隊長,彆動。”幽靈組的領頭人——代號“盾”的男人——頭也不回地說,“你的生命體征數據已同步至醫療監控係統,當前狀態不允許參與戰鬥。交給我們。”
“她是我的隊員。”顧錦城的聲音冷硬如西伯利亞凍土,每個字都砸在沙地上。
“她現在是我們最高級彆的保護目標。”盾終於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麵罩下的眼睛如鷹隼,“三小時十七分前,指揮部截獲新黎明內部加密通訊,確認宋墨涵醫生的原生醫療能力被列為‘ss級戰略資源’。她的價值遠超這次任務本身,也超過我們任何人的生命。”
這番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每個人心頭。宋墨涵強忍著藥劑帶來的眩暈感和手腕處蔓延的麻木,看向盾:“什麼意思?我的能力評級兩年前才更新為a+,哪來的ss級?”
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乾淨利落地解決了手銬——不是常規拆除,而是用相位能量場強行阻斷了手銬與遠程信號的量子糾纏,然後將整個裝置小心地取下來,裝入特製的鉛合金容器。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專業得令人心悸。
“詳細情況會在安全地點說明。”他扶住宋墨涵搖搖欲墜的身體,同時對另外兩名隊員下令,“清場,不留活口。確保所有生物樣本和裝備殘骸徹底銷毀,包括沙地表層三厘米。”
戰鬥在五秒內結束。
幽靈組的作戰方式與宋墨涵見過的任何部隊都不同——精準如手術刀,高效如機械,近乎殘酷的徹底。沒有警告,沒有交涉,能量武器在靜音模式下發射淡藍色光束,博士的六名手下甚至來不及舉槍就倒下了,傷口處沒有流血,隻有皮膚下隱約的碳化痕跡。
隻有博士本人被刻意留了下來——她被三層疊加的能量束縛網困住,跪在沙地上,戰術目鏡被精準擊碎,左眼角流下一道血痕,但表情依然冷靜得可怕,甚至帶著某種病態的欣傷。
“宋醫生,”博士的聲音居然還帶著一絲笑意,仿佛此刻被俘的不是自己,“看來我們都低估了你的重要性。ss級……難怪三年前西伯利亞冰湖事件後,你的檔案被實施了‘鳳凰級’加密。我早該想到,能從那場災難中存活並救出十七名重傷員的人,怎麼可能隻是普通醫療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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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城已經衝到了宋墨涵身邊。他無視盾警告的眼神,單膝跪地檢查她手腕上的傷口——十二個細小的孔洞呈環形排列,仍在滲出暗紅色的血珠,周圍皮膚已開始發紫並向上蔓延。
“神經毒素,混合了能量標記追蹤劑。”顧錦城的臉色蒼白如紙,但聲音穩定,“盾,你們有專用解毒劑嗎?”
盾從戰術腰帶中取出一支預充式注射器,外殼印著黑色十字標誌:“通用型納米中和劑,能緩解百分之七十的急性症狀並暫時屏蔽追蹤信號。但需要專業醫療設備進行徹底清除和神經修複,她的橈神經末梢已受損。”
注射器刺入宋墨涵頸側,冰涼的納米流體流入血管。眩暈感稍有緩解,但手腕的麻木感仍在緩慢擴散,像有無數細針在皮下遊走。
“運輸車!”顧錦城回頭吼道,聲音因焦急而嘶啞。
勒克萊爾已經駕駛重型裝甲運輸車衝過陷坑邊緣臨時搭建的折疊金屬橋板——那是幽靈組提前十二小時鋪設的,宋墨涵這才注意到,整個營救行動的每個環節都精密得像神經外科手術,時間計算到秒。
“先處理你的傷。”宋墨涵抓住顧錦城的手臂,觸手一片濕熱黏膩——血已經浸透了三層加壓繃帶,“你的傷口完全裂開了,心包膜損傷處正在滲血,必須立刻進行二次手術。”
“先離開這裡。”顧錦城堅持,試圖站起卻踉蹌了一下。
“不。”宋墨涵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嚴厲,那是她在軍區總醫院擔任創傷科主任時的餘氣,不容置疑,“顧錦城,根據你現在的呼吸頻率、瞳孔反應和皮膚溫度,我判斷你胸腔內至少有500毫升積血,收縮壓已低於90,如果再拖延十五分鐘,會引發失血性休克並導致多器官衰竭。躺下,立刻。”
兩人僵持了兩秒。沙漠的風卷起沙粒,打在裝甲車板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盾打破了沉默:“三號車已展開移動手術單元。顧隊長,如果你想讓宋醫生在治療你之後還能保有完整的手術能力,最好現在就配合。她的神經毒素需要儘快處理,而她現在拒絕在完成你的手術前接受治療。”
裝甲運輸車的後車廂液壓係統啟動,側壁向外展開,露出一個完全符合三級生物安全標準的野戰手術室——無菌層流係統嗡嗡作響,多功能生命監護儀屏幕亮起,甚至還有小型血液儲存設備和自體血回輸裝置。這顯然不是常規特種部隊的配置,而是為某個特定任務量身定製的醫療平台。
顧錦城被兩名幽靈組隊員小心地按在手術台上時,眼睛還死死盯著宋墨涵:“你的手……還能進行精細操作嗎?”
“能。”宋墨涵已經戴上智能感知無菌手套,雖然手指的靈活性隻有平時的百分之六十,觸覺反饋遲鈍,但足夠進行緊急處理,“勒克萊爾,準備血液,o型陰性,先輸800毫升。虎子,準備腎上腺素,0.5毫克肌肉注射,然後準備心包引流包。陳雨——”
她看向一直守在哥哥擔架旁的年輕女孩,後者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過來幫我。我需要你展開最低強度的能量共鳴場,維持傷口周圍能量環境穩定,防止異能組織的二次反衝。能做到嗎?”
陳雨用力點頭,擦掉眼淚站到手術台旁,雙手輕輕懸在顧錦城胸前,淡綠色的微光從她掌心滲出——那是罕見的“環境穩定”能力,雖不具直接治療作用,卻是輔助外科手術的寶貴天賦。
手術在顛簸行駛的車輛中進行。宋墨涵的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不僅因為手術本身的複雜度,更因為神經毒素的影響——視野偶爾會出現重影,指尖的觸覺時有時無,她必須調動全部意誌力對抗生理乾擾,每個動作都如履薄冰。
顧錦城的傷口比預想的更糟。能量反衝不僅撕裂了胸大肌和肋間肌,還損傷了心包膜左前側,每一次心跳都會擠出更多血液進入胸腔。更棘手的是,傷口深處殘留著微量的異種能量,持續阻礙組織自愈。
“止血鉗……不對,需要能量中和型止血夾。”宋墨涵糾正自己,從無菌托盤裡拿起一個散發著微光的銀色器械——這是幽靈組提供的裝備,她從未見過實物,隻在父親遺留的《前沿戰地醫療技術預研》手稿中讀過原理描述。
夾子閉合的瞬間,傷口深處的能量殘留被強製中和,出血明顯減緩。監護儀上,顧錦城的血壓開始緩慢回升。
“你怎麼會使用‘聖光3型止血夾’?”盾站在手術室門口,突然發問,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訝,“這是三周前才完成實戰測試的裝備,操作手冊還未下發。”
“《戰地醫學前沿》虛擬預刊第47期,第132頁,作者趙啟明博士。”宋墨涵頭也不抬,繼續處理下一處損傷,動作精準如機械,“理論上這種止血夾的能量中和效率是百分之八十七點三,但實際應用需要考慮患者的原生能量適配性。顧錦城的能量特征是火屬性變種,峰值輸出時核心溫度可達標準值的三點二倍,需要將止血夾輸出功率降低百分之五點七,否則會造成深層組織熱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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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說邊調整止血夾側麵的微調旋鈕,動作流暢得像使用過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