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來該是新婚第一天。”顧錦城突然說,聲音很輕。
“這就是我們的新婚第一天。”宋墨涵側頭看他,“救人,戰鬥,然後一起回家。”她頓了頓,“很真實的寫照,不是嗎?”
顧錦城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硝煙弄臟了她的臉,鬢邊那枝櫻花早不知掉在哪裡,白色上衣的袖口被撕破一道口子。唯有領口那對軍銜領花,在夕陽下閃閃發光,像兩顆不會熄滅的星。
他伸出手,用拇指輕輕擦掉她臉頰上的灰塵:“累嗎?”
“你更累。”宋墨涵握住他的手,手指撫過他虎口的老繭和新增的擦傷,“回去我給你檢查一下右肩。今天你連續開槍時皺眉了三次,舊傷又發作了吧?”
“觀察這麼細?”
“我是你妻子,也是你的醫生。”她微笑,眼角的細紋在夕陽下格外溫柔,“雙重身份,雙重責任,雙重關注。”
回到前哨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醫療站裡還有五個輕傷員需要處理,宋墨涵洗了把臉就投入工作。顧錦城被劉振拉去討論礦村防禦工事的加固方案——今天的襲擊暴露出太多漏洞。
等兩人都忙完,已是深夜十一點。
他們的“新房”是醫療站旁一個單獨隔出的小房間,原本是王醫生的休息室。劉振帶著士兵們簡單收拾過:牆麵新糊了層泥,遮住了原來的裂縫;床上鋪著村民們送的新被褥——大紅底上繡著鴛鴦,針腳有些歪斜,但看得出是精心製作的;桌上擺著那瓶喝了一半的紅酒,還有兩個軍用飯盒。
最特彆的是窗台上多了一個鐵皮罐頭做的花瓶,裡麵插著幾枝野花。
宋墨涵推門進來時,顧錦城正對著那瓶花發呆。聽見聲音,他迅速轉過身,耳根微紅——這個在戰場上麵對死亡都不變色的男人,此刻竟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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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今天送來的補給裡,有這個。”他指著桌上一個鐵皮罐頭,標簽上印著“水果”字樣,生產日期是三年前,“說是給新婚的賀禮。”
宋墨涵走過去打開罐頭,裡麵是浸在糖水裡的桃子,隻有四瓣。在戰地,這幾乎是奢侈品——通常隻有重傷員才能分到一半。
兩人坐在床邊,分享這罐珍貴的桃子。沒有精致的餐具,就用軍用勺子,一人一口。甜蜜的汁水在舌尖化開,帶著久違的、屬於和平年代的味道。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以及遠處哨塔上規律的腳步聲。
“今天李強撲出去的時候,”宋墨涵輕聲說,勺子停在半空,“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你的樣子。”
“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樣子?”顧錦城挑眉。
“不。”她搖頭,“是你被抬進來時,還在問‘其他隊員怎麼樣’的樣子。明明傷得那麼重,肋骨斷了三根,彈片離心臟隻有兩厘米,擔心的卻是彆人。”
顧錦城放下勺子,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薄繭,是長期握手術刀和器械磨出來的:“那你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時想的是什麼嗎?”
“什麼?”
“這個醫生太年輕了,能行嗎?”他老實交代,“然後你一刀劃開我的傷口,取彈片時手都沒抖一下。麻藥不夠,你一邊操作一邊跟我說話分散注意力。”他頓了頓,“我就想,就是她了。”
宋墨涵笑出聲:“所以你是一見鐘情?”
“是見色起意加上職業崇拜。”顧錦城也笑,難得的輕鬆表情讓他看起來年輕了幾歲,“後來看你連續工作三十六小時,累得靠在牆上睡著的樣子,就覺得這輩子非你不可了。”
窗外傳來哨兵換崗的口令聲,遠處峽穀的風吹過,帶著夜晚的涼意和硝煙殘留的味道。房間裡,兩個經曆過無數次生死的人,終於有了一段完全屬於彼此的、寧靜的時光。
宋墨涵靠在他肩上,突然說:“其實我也有禮物給你。”
她從隨身醫療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筆記本。封麵上用燙金字印著“戰地醫療日誌——第七前哨站”,但裡麵卻是空白的——或者說,即將被填滿。
“王醫生的筆記給了我啟發。”她翻開第一頁,上麵已經寫了幾行娟秀的字,“這是我們的戰地醫療日誌,從今天開始記。你是隊長,負責記錄戰鬥和防禦;我是醫生,負責記錄傷病和治療。我們一起,把這裡建設成真正的永久醫療點。”
顧錦城接過筆記本,手指撫過那些字跡。最新一頁上寫著:
“新婚日。擊退礦村獸襲,救治傷員九名重傷三,輕傷六),無死亡。李強表現英勇,肋骨骨折,需臥床四周。村民贈送野花一束,插於窗台。傍晚與顧隊長分食桃子罐頭一罐,甚甜。注:顧隊長右肩舊傷複發,明日需重新理療。”
他拿起筆,在那行字下麵添了一句:
“附:今日見宋醫生戰鬥時冷靜果敢,救治傷員專業高效,領花於硝煙中仍閃亮如初。娶到此妻,此生無憾。另:桃子確實甜,但不及她笑時萬一。”
寫完,他合上筆記本,轉頭看身邊人。宋墨涵已經睡著了,頭靠在他肩上,呼吸均勻綿長。連續十幾個小時的工作和戰鬥,她終於撐不住了,睡顏安靜得像個孩子。
顧錦城小心地將她放平,蓋好被子,然後靜靜坐在床邊,看了很久很久。他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看著她嘴角那抹還未消散的笑意,看著她放在枕邊的手——那雙手救過多少人,現在終於能休息片刻。
窗外星光閃爍,醫療站裡的監測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哨塔上的探照燈劃過夜空,在峽穀岩壁上投下移動的光斑。在這個被戰爭籠罩、不知明日生死的世界裡,這個小小的、簡陋的房間,成了最安全的港灣。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低聲說:“晚安,宋醫生。我的妻子。”
睡夢中的人似乎聽見了,嘴角又上揚了些,無意識地往他這邊靠了靠,像是在尋找熱源。
顧錦城躺下,握住宋墨涵的手。兩人的戒指在黑暗中輕輕碰撞——那是用子彈殼打磨成的簡單圓環,發出細微的金屬聲響。
那聲音很輕,卻仿佛能穿透厚厚的牆壁,傳到峽穀的每個角落,告訴每一個還在戰鬥的人:無論戰爭還要持續多久,無論明天有多少生死烤驗,有些東西,是炮彈炸不毀、硝煙熏不黑、時間抹不去的。
就像領花上的“同袍”二字,就像戰地日誌上的共同記錄,就像這間陋室裡兩個並肩的身影。
新的一天,太陽會照常升起。警報可能再次拉響,傷員會再次被送來,他們又會穿上染血的戰服,拿起各自的武器——一個是槍,一個是手術刀。
但有些東西已經不同了。
兩個人變成了一個整體,在戰火中許下的誓言,比任何和平年代的承諾都更加沉重,也更加珍貴。因為那不是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語,而是生死場上的托付與守護——是硝煙中依然閃光的領花,是血跡斑斑的雙手緊握,是“同袍”與“夫妻”雙重身份下,永不背棄的諾言。
顧錦城閉上眼,聽著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戰鬥不再隻是為了生存和使命。
還為了守護這個睡在他身邊、願意與他並肩站在戰火中的女人。
直到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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