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冰溶洞，凜冽的寒風如同無數把小刀子，割得人臉龐生疼。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蒼茫，厚厚的冰層延伸至天際，與鉛灰色的天空融為一體，分不清哪裡是冰原的儘頭，哪裡是雲層的開端——這裡便是永夜冰原，顧名思義，常年不見陽光，隻有永恒的黑暗與刺骨的寒冷。
“我說，這地方是被老天爺拉進黑名單了嗎？連太陽都懶得照一下。”紫霄裹緊了身上的魔法披風，說話時呼出的白氣瞬間凍結成小冰晶，“再這麼凍下去，我懷疑我們能直接變成冰雕，比剛才溶洞裡的那些還逼真。”
葉辰將光明裁決劍插在冰地上，劍身上的五彩光芒擴散開來，形成一個溫暖的光圈，將四人籠罩其中。“忍忍吧，水晶球顯示碎片就在冰原中心的‘時光冰窟’裡。而且你們發現沒有，這裡的冰層會發光。”
眾人低頭看去，果然，腳下的冰層裡隱約流淌著淡藍色的光脈，像是凍結的星河。這些光脈彙聚的方向，正是冰原深處。
糯米從伊莎貝拉懷裡探出頭，小鼻子嗅了嗅，突然對著左側的冰丘叫了兩聲，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警惕。
“有情況。”伊莎貝拉的神聖之光在指尖凝聚，“糯米感知到了能量波動，很溫和，但……很龐大。”
話音剛落，左側的冰丘突然開始隆起，冰層像水波般蕩漾開來，一個由冰塊組成的人形緩緩站起。它通體透明，五官由冰棱構成，周身環繞著淡淡的白霧，說話時冰碴簌簌落下：“外來者，你們闖入永夜冰原，是為了時光冰窟裡的碎片？”
“你是……冰靈？”淩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傳說中守護冰原的古老生靈，能操控冰雪，還能……”
“還能講故事。”冰靈的聲音像是冰柱碰撞，清脆又帶著回響，“不過我的故事，都藏在冰層裡。想過去，就得聽我講完三個故事，答對三個問題。答不對，就永遠留在冰原，變成會發光的冰雕。”
“講故事？”紫霄挑眉，長鞭在手裡轉了個圈，“這比打打殺殺有意思多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的故事太無聊，我可會打哈欠的。”
冰靈似乎笑了，冰做的嘴角微微上揚：“第一個故事，關於貪婪。三百年前，有個尋寶者闖入冰原，他聽說時光冰窟裡有能讓人長生的冰泉，便不顧一切往裡闖。他砍斷了指引方向的光脈，還打碎了守護冰窟的冰鏡，結果……”
“結果被困在冰窟裡，變成了冰雕。”葉辰接口道，“因為他破壞了冰原的平衡，時光冰窟的時間流速變得極快，他在裡麵隻待了一天，就過完了一生。”
冰靈的冰眼閃爍了一下：“答對了。貪婪會讓人看不見腳下的路。”它側身讓開，露出身後的冰道，“往前走吧，第二個故事在冰橋那裡等你們。”
四人踏上冰道，冰層下的光脈果然變得更加明亮。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座橫跨冰穀的冰橋，橋對麵站著另一個冰靈，比剛才那個更高大，手裡還托著塊冰做的棋盤。
“第二個故事，關於傲慢。”這個冰靈的聲音更沉，“一百年前，有個自稱‘冰雪之主’的魔法師來到冰原，他能凍結河流，還能召喚暴風雪。他說要讓永夜冰原變成他的後花園，結果在過冰橋時，他嫌橋太窄，就用魔法拓寬了橋麵，結果……”
“結果冰橋塌了。”紫霄搶著說道，“因為這冰橋的承重全靠光脈的張力，拓寬橋麵就破壞了平衡。這家夥就是典型的‘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傲慢過頭把自己坑了。”
冰靈手中的冰棋盤突然裂開，露出下麵的光脈：“答對了。傲慢會讓人看不見事物的本質。”它揮手間，冰橋兩側升起護欄，“穿過橋，最後一個故事在時光冰窟門口。”
過了冰橋，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連葉辰的光明光圈都顯得有些暗淡。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冰窟入口，門口立著個最古老的冰靈，它的身體裡凍著無數細小的冰晶，像是藏著一片星空。
“第三個故事，關於恐懼。”老冰靈的聲音像是從遠古傳來，“五十年前，有個勇者來到這裡，他很勇敢，打敗了冰原上的很多怪獸，但當他站在時光冰窟門口時，卻不敢進去了。因為他害怕碎片的力量會吞噬自己，害怕自己肩負不起守護的責任，最後……”
“最後他轉身離開了，但他在冰窟門口留下了塊石碑，上麵寫著‘恐懼不是懦弱，是知道自己的極限’。”淩霜輕聲說道，笛聲不自覺地流淌出溫柔的旋律，“後來，這塊石碑成了冰原的新地標，提醒每個來這裡的人，正視恐懼比戰勝恐懼更重要。”
老冰靈身上的冰晶突然亮起，照亮了冰窟門口的一塊石碑，上麵果然刻著淩霜說的那句話。“答對了。恐懼會讓人看見不存在的障礙。”它緩緩讓開身體，露出冰窟深處的光芒，“進去吧，碎片就在裡麵。但記住，時光冰窟裡的時間是混亂的，彆被過去或未來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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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走進時光冰窟，裡麵果然如老冰靈所說，到處都是扭曲的光影。冰壁上倒映出無數畫麵，有的是他們過去的經曆——葉辰第一次拿起光明裁決劍的樣子，紫霄初學鞭法時摔的屁股墩，淩霜第一次吹響玉笛的羞澀，伊莎貝拉在神殿祈禱的虔誠；有的是模糊的未來景象——破碎的天空，燃燒的大地，還有他們四人並肩戰鬥的背影。
“彆看那些畫麵！”葉辰提醒道，“集中精神，跟著光脈走！”
光脈在冰窟中央彙聚成一個巨大的冰繭，碎片就在冰繭核心，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但冰繭周圍，纏繞著無數透明的絲線，絲線上掛著些小小的冰珠，每個冰珠裡都嵌著一段記憶碎片。
“這些是……冰原的記憶？”伊莎貝拉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些絲線，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小心，這些記憶會乾擾心智。”淩霜的笛聲變得急促，試圖驅散那些記憶的影響，“我能感覺到，它們在試圖讓我們沉浸在過去或未來。”
紫霄卻不管這些，長鞭一甩，直接卷向冰繭：“管它什麼記憶不記憶的，先把碎片搶到手再說！”
就在長鞭即將觸碰到冰繭時，那些記憶絲線突然活了過來，化作無數隻冰蝶，朝著四人撲來。冰蝶飛過的地方，過去的畫麵變得更加清晰——葉辰沒能保護好同伴的悔恨，紫霄失去家園的痛苦，淩霜無法拯救族人的自責，伊莎貝拉被信徒誤解的委屈……
“不好！這些是我們內心深處的遺憾！”葉辰的光明裁決劍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試圖斬斷那些畫麵，“彆被它們影響！那些都不是真的！”
但遺憾的力量太過強大，紫霄的長鞭開始顫抖，淩霜的笛聲出現了雜音，伊莎貝拉的神聖之光也變得黯淡。隻有糯米突然爆發出強光，三對翅膀扇動間，將那些冰蝶一一撞碎。
“糯米！”伊莎貝拉驚喜地喊道。
小家夥叫了兩聲，用腦袋蹭了蹭伊莎貝拉的手心，然後對著冰繭噴出一口金色的能量——正是之前從黑袍人那裡“偷”來的能量珠。能量珠撞在冰繭上，瞬間炸開，冰繭表麵出現了一道裂痕。
“就是現在！”葉辰抓住機會，劍隨身走，人如流光，“星隕破妄斬！”五彩劍氣順著裂痕斬入，冰繭應聲碎裂，碎片懸浮在半空，散發著純淨的光芒。
就在葉辰伸手去拿碎片時，冰窟突然劇烈震動，冰壁上的未來畫麵變得清晰無比——魔神衝破封印，世界陷入黑暗，而他們四人……倒在血泊中，手中緊握著最後一塊碎片。
“這……”紫霄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彆信！”葉辰一把抓住碎片，聲音堅定，“老冰靈說了，彆被未來迷惑！這些畫麵，是想讓我們放棄！”
他將碎片嵌入核心，刹那間，所有畫麵都消失了，冰窟恢複了平靜。隻有那塊碎片在核心中發出溫暖的光芒，與其他碎片共鳴。
“搞定了？”紫霄還有些發懵，“剛才那畫麵……”
“是假的。”葉辰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未來是靠自己走出來的，不是靠看出來的。而且你沒發現嗎？那畫麵裡，我們手裡握著最後一塊碎片——說明我們一定會集齊所有碎片，阻止魔神複蘇。”
紫霄愣了愣，隨即笑了：“對哦！本姑娘怎麼可能輸！”
伊莎貝拉輕輕撫摸著糯米的絨毛，小家夥正打著哈欠，顯然剛才那一擊消耗不小：“我們該去回音森林了。”
老冰靈的聲音在冰窟外響起，帶著欣慰：“記住你們的答案，貪婪、傲慢、恐懼，都不是不可戰勝的。去吧，最後的碎片，在等你們。”
四人走出時光冰窟，永夜冰原的冰層似乎變得更加明亮。光脈彙聚的方向，隱約能看到一片綠色的輪廓——那是回音森林的方向。
“最後兩塊了。”葉辰望著那個方向，握緊了手中的光明裁決劍，“不管回音森林和無妄海溝有什麼在等著我們，我們都一起闖過去。”
“那是自然！”紫霄揮了揮長鞭，鞭梢卷起一片冰晶，“到時候我給森林裡的樹精也講講冰靈的故事，讓它們也學學怎麼出題。”
淩霜笑著搖搖頭，笛聲輕快地響起，如同為他們的前路伴奏。伊莎貝拉懷裡的糯米打了個飽嗝，小腦袋歪在毛茸茸的翅膀裡，似乎已經開始期待下一場冒險。
永夜冰原的寒風依舊凜冽，但四人的腳步卻無比堅定。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冰原與森林的交界處，隻留下冰層下流淌的光脈，像是在為他們指引方向，又像是在記錄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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