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頭的嗩呐還在肉鋪門口嗚嗚咽咽,調子從《百鳥朝鳳》跑偏到《哭七關》,聽得張屠戶肉架上的豬排骨都跟著打顫。王寡婦叉著腰站在門檻上罵了半炷香,最後被王baker塞了兩屜剛出鍋的糖包才悻悻離去,臨走時還剜了眼蹲在牆根的機甲蟑螂:“再敢勾我家雞飛牆,就把你們炸成蟑螂醬!”
機甲蟑螂的鐵胳膊哢噠響了兩下,像是在做鬼臉。張屠戶看得直樂,剛要轉身回屋,就見西邊的天際突然滾過團黑雲,不是雨雲,是密密麻麻的黑點——成千上萬隻飛蟻,翅膀反射著夕陽的光,遮天蔽日地壓了過來,連風聲都被翅膀振動的“嗡嗡”聲蓋了過去。
“是飛蟻潮!”王baker手裡的擀麵杖“啪”地掉在地上,臉色煞白,“去年啃穿了三家糧倉的那群,怎麼這時候來了?”
飛蟻潮來得極快,轉眼就到了肉鋪上空。它們的顎齒閃著金屬色的光,落地時竟像下了場黑雨,瞬間爬滿了屋頂和牆縫,幾隻膽大的直接撲向掛在肉架上的香腸,鋒利的顎齒咬下去,腸衣“噗”地破了個洞,油水順著破口淌下來,引得更多飛蟻瘋擁而上。
“他娘的,這群餓瘋了的玩意兒!”張屠戶抄起剔骨刀劈過去,刀光閃過,幾隻飛蟻被劈成兩半,綠色的體液濺在地上,冒著刺鼻的酸氣,“劉大爺,吹嗩呐!給它們來段狠的!”
劉老頭早把嗩呐塞進嘴裡,腮幫子鼓得像含了倆核桃,憋了半天卻隻吹出個破音——飛蟻翅膀的嗡嗡聲太吵,連嗩呐的魔性都被蓋了下去。機甲蟑螂突然用鐵胳膊撞了撞張屠戶的腿,又指了指自己背上的鐵皮罐頭,再指向飛蟻聚集的房梁。
“你想炸它們?”張屠戶眼睛一亮,“你那罐頭裡還有火石?”
機甲蟑螂哢噠哢噠點頭,鐵胳膊從罐頭裡掏出塊亮晶晶的東西——竟是塊被火烤過的燧石,邊緣還沾著點硫磺。算算突然竄上房梁,爪子勾住椽子,對著機甲蟑螂喵了一聲,尾巴掃過飛蟻最密集的角落。
“懂了!”王baker一把搶過劉老頭的嗩呐,往他手裡塞了根擀麵杖,“劉大爺,幫我掄飛蟻!張屠戶,搭把手,把機甲運上去!”
張屠戶咬著牙扛起機甲蟑螂,這小家夥看著瘦,鐵胳膊鐵腿的竟不輕。他踩著肉架爬上房梁時,飛蟻的顎齒已經啃穿了椽子,木屑嘩嘩往下掉。機甲蟑螂被遞到算算身邊,鐵胳膊舉起燧石,對著房梁上的油布——那是張屠戶用來遮雨的,浸過桐油,一點就著。
“等我信號!”王baker在底下吼,手裡的擀麵杖掄得像風車,把爬到近前的飛蟻打得屍橫遍野,“把它們引到油布底下!”
算算突然從房梁上跳下來,爪子拍翻了地上的豬油桶。滾燙的豬油潑在地上,飛蟻被燙得四處亂竄,卻又被油脂的香氣勾著,密密麻麻地圍了上去。機甲蟑螂瞅準時機,燧石猛地擦過鐵皮罐頭,火星“蹭”地竄起,精準點著了垂下來的油布邊角。
“就是現在!”
火舌順著油布爬上房梁,帶著桐油的焦香和飛蟻被燒得劈啪作響的慘叫。飛蟻潮瞬間亂了陣腳,翅膀的嗡嗡聲變成了慌亂的尖嘯,有的往火裡衝,有的慌不擇路地撞向牆壁,竟把土牆撞出了好幾個洞。
“還沒完呢!”張屠戶在房梁上大笑,抓起掛在旁邊的鹹肉,劈頭蓋臉往火場外扔。鹹肉的油香混著煙火氣飄出去,引得沒被燒到的飛蟻瘋了似的追,正好撞進王baker早就挖好的土溝裡——溝裡埋著劉老頭的“秘密武器”,是他攢了半年的煙袋油子,混著石灰,粘住了飛蟻的翅膀,嗆得它們爬都爬不動。
機甲蟑螂突然從房梁上跳下來,鐵胳膊掄起根燃燒的木椽,像掄流星錘似的衝進飛蟻堆。火焰所過之處,飛蟻成片倒下,綠色的體液在火裡蒸騰起白霧,竟有點像過年時放的煙火。算算則蹲在牆頭上,爪子精準地拍下漏網的飛蟻,偶爾還抓起幾隻扔給機甲蟑螂當“燃料”,一人一蟑螂配合得竟比老搭檔還默契。
劉老頭不知何時又把嗩呐塞進了嘴,這次沒跑調,吹的是段《將軍令》,雖然破喇叭口漏著風,調子卻比任何時候都激昂。王baker跟著節奏掄擀麵杖,張屠戶在房梁上扔肉引蟻,連剛才被罵的王寡婦都拎著掃帚跑來幫忙,嘴裡罵罵咧咧,掃帚卻舞得虎虎生風:“敢啃老娘的雞窩,今天讓你們斷子絕孫!”
飛蟻潮的嗡鳴漸漸弱了下去。當最後一隻飛蟻被機甲蟑螂的鐵胳膊碾成綠泥時,夕陽正好從雲縫裡鑽出來,給肉鋪鍍了層金。房梁上的火早已被王baker用水潑滅,隻留著嫋嫋青煙,混著肉香和煙火氣,聞著竟格外踏實。
“他娘的,累死老子了。”張屠戶癱坐在肉架旁,手裡還攥著半塊沒扔出去的鹹肉,“這群玩意兒比去年壯實多了,顎齒都快趕上我的刀了。”
機甲蟑螂的鐵皮罐頭被熏得漆黑,卻用鐵胳膊遞過來塊東西——是隻翅膀完整的飛蟻,大概是想留著當“戰利品”。算算嫌棄地扒開它的手,卻把自己爪子上沾的肉渣蹭給了它,算是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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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爺,你剛才那段《將軍令》吹得絕了!”王baker遞過去壺涼茶,“比你哭喪時吹得有勁兒多了。”
劉老頭灌了大半壺,抹了把嘴:“那是,想當年我跟戲班子跑江湖,將軍台底下吹倒過三個當兵的,就憑這破嗩呐!”
眾人笑成一團,笑聲驚飛了屋簷下的麻雀。王寡婦不知啥時候燉了鍋薑湯,端過來時臉還紅撲撲的:“看在你們幫我趕蟻子的份上,分你們點,彆嫌辣。”
張屠戶剛要接,就被機甲蟑螂的鐵胳膊攔住——小家夥竟把自己的鐵皮罐頭遞了過去,像是要換薑湯喝。王寡婦愣了愣,噗嗤笑了:“行,給你也來一勺,算你今天立大功了。”
薑湯的辣氣混著肉香飄滿了小院。算算舔著爪子上的油,看機甲蟑螂抱著罐頭小口喝薑湯,看劉老頭用嗩呐杆扒拉飛蟻的屍體,看張屠戶和王baker爭論下次該在土溝裡埋辣椒還是石灰——突然覺得,這群人吵吵鬨鬨的,比獨自抓老鼠有意思多了。
遠處的飛蟻屍堆還在冒著熱氣,近處的人卻在笑談。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機甲蟑螂的鐵胳膊在光裡閃著亮,像根剛淬火的兵器,帶著點傻乎乎的驕傲。
張屠戶突然想起什麼,從肉架上割下塊最好的五花肉,扔給機甲蟑螂:“喏,給你的,補補。”
機甲蟑螂用鐵胳膊接住,哢噠哢噠地啃起來,綠色的汁液混著肉汁淌下來,在地上積了小小的一灘。算算看著它,突然覺得,或許所謂的夥伴,就是哪怕你是隻扛著鐵皮罐頭的蟑螂,也有人願意分你半塊五花肉,聽你哢噠哢噠地嚼出聲響。
夜風吹過,帶來遠處的蛙鳴。肉鋪的燈亮了,昏黃的光裡,有人在收拾狼藉,有人在清點損失,還有隻黑貓蹲在牆頭上,尾巴尖輕輕晃著,像在數天上的星星。
挺好的。
算算想。
這樣的日子,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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