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戶的大鐵鍋還泛著烤焦的綠漬，就被王baker扒拉著往灶上搬。"我說老屠，這鍋彆洗太乾淨。"他用袖子擦了擦鍋沿，"帶點蟻後味的肉湯，說不定能治小孩挑食——你想啊，連那麼凶的玩意兒都成了鍋裡肉，還有啥不敢吃的？"
"你可拉倒吧。"張屠戶正用鐵刷子使勁蹭鍋，火星子濺到旁邊堆著的飛蟻屍上，"前天你給王小胖喂了口帶蠍子的湯，那小子現在見了綠東西就哆嗦，連青菜都不敢碰了。"
王寡婦抱著一捆柴進來，聞言踹了王baker一腳："就你餿主意多！我看這鍋該給劉老頭當嗩呐底座，讓他吹《將軍令》時踩著，保準不跑調。"
說到劉老頭，那老頭正蹲在牆根，用撿回來的破嗩呐杆扒拉鐵鍋底下的灰燼，突然"哎喲"一聲，從灰裡扒出塊亮晶晶的東西——是片指甲蓋大的透明晶體，在晨光裡泛著彩虹色，竟有點像水晶。
"這是啥？"王baker湊過去看，"蟻後腦子裡的結石？"
算算突然竄過來，爪子按住晶體，喉嚨裡發出呼嚕聲。機甲蟑螂也哢噠哢噠跑過來，鐵胳膊指著晶體，又指了指自己的鐵皮罐頭，像是在說這東西能當"燃料"。
"管它是啥，先收著。"張屠戶把晶體揣進懷裡，"說不定是啥寶貝，等城主來巡查，讓他瞧瞧。"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陣熟悉的破鑼嗓子："貧道夜觀天象，見此處靈氣彙聚，特來......哎喲！"柳半仙的話被一聲慘叫打斷，眾人探頭一看，隻見他被門檻絆了個狗吃屎，道袍前襟沾了滿地黃泥，手裡還舉著個新做的草人，草人臉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蟻後。
"柳半仙？你這是來給蟻後超度？"王baker笑得直捶牆，"昨兒沒給你留烤蟻腿，要不要現在給你燉一鍋？"
柳半仙爬起來，拍了拍道袍上的泥，一本正經地舉起草人："此乃"鎮魂草人"，能鎮壓蟻後殘魂，保風語城三年無蟲害。貧道看你們辛苦，特來幫忙，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紫霄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手裡轉著那枚貓爪勳章，"上次你說給李秀才驅蟑螂，收了他五文錢，結果蟑螂更多了，還在他賬本上拉了泡屎。"
柳半仙的臉瞬間漲紅："那......那是蟑螂成精，貧道的法術對它們無效......對了！"他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黃紙包，"貧道新研製的"滅蟻神粉"，撒一點，方圓十裡無飛蟻，要不要試試？"
張屠戶剛要接，算算突然一爪子拍掉紙包，粉末撒了一地——幾隻路過的螞蟻接觸到粉末，不僅沒死，反而跑得更歡了，其中一隻還停下來，對著柳半仙的道袍撒了泡尿。
"你這神粉是白糖做的吧？"王寡婦笑得直不起腰，"連螞蟻都知道給你點麵子。"
柳半仙氣得吹胡子瞪眼，抓起草人就想扔，卻被機甲蟑螂的鐵胳膊攔住。這隻蟑螂突然用鐵胳膊指著柳半仙的道袍下擺——那裡沾著片沒燒乾淨的飛蟻翅膀，正冒著微弱的綠光。
"這是......"葉辰跟著紫霄進來，看到翅膀頓時皺眉，"蟻後的翅根，還有活性，難怪剛才有幾隻飛蟻一直圍著你轉。"
柳半仙嚇得趕緊扯掉翅膀，卻不小心帶起了道袍上的線，整個下擺"嘩啦"一聲撕開，露出裡麵打著補丁的花褲衩——還是王baker去年丟的那條。
"好家夥，仙師還穿花褲衩？"張屠戶笑得直拍大腿，"這花紋，跟我家醃肉的布一個款！"
柳半仙徹底沒了脾氣，蹲在地上耷拉著腦袋："我......我就是想賺點錢修修道觀......前幾天下雨，屋頂漏得能養魚......"
算算突然跳上他的肩膀，叼起他掉在地上的草人，往鐵鍋方向拖。機甲蟑螂也跟著幫忙，鐵胳膊推著柳半仙往灶台走。
"它們這是......"
"想讓你用草人燉鍋"鎮魂湯"？"紫霄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還是想讓你把自己燉了？"
柳半仙被推到鐵鍋前，看著裡麵還沒洗乾淨的綠漬，突然眼睛一亮："有了！貧道可以用這鍋開個"驅邪灶"！誰家裡鬨蟲害，就來這鍋前燒炷香，貧道念段咒，保準管用！"
"你這是想把張屠戶的肉鋪改道觀？"王baker挑眉，"老屠，收他攤位費，一天兩斤五花肉。"
張屠戶摸著下巴琢磨："行啊，不過得簽合同——要是驅邪不管用，你就得給我洗一個月的豬大腸。"
柳半仙拍著胸脯保證："一言為定！貧道的法術......"話沒說完，就被突然竄出來的大黃狗舔了臉——狗嘴裡還叼著塊烤飛蟻腿，是昨天沒吃完的。
眾人爆發出更響的笑。算算蹲在鐵鍋沿上，看著柳半仙手忙腳亂地推開大黃狗，看著機甲蟑螂用鐵胳膊幫張屠戶搬肉，看著王寡婦和王baker爭論誰該當"驅邪灶"的第一個顧客......突然覺得，這亂糟糟的日子，比抓一百隻老鼠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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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突然碰了碰紫霄的胳膊，指著遠處的天際："你看，今天的雲像不像機甲蟑螂的鐵胳膊？"
紫霄抬頭，果然見天邊的雲彩支棱著，真有點像那隻蟑螂舉著鐵條的模樣。她忍不住笑："說不定哪天，風語城的小孩畫神仙，手裡舉的不是寶劍，是根鐵胳膊呢。"
鐵鍋下的柴火不知何時又燃了起來，炊煙混著肉香飄向遠方。柳半仙已經擺好了草人，正對著鐵鍋念念有詞，雖然沒人聽得懂他在念啥，但看他那認真的模樣，倒也像那麼回事。
張屠戶的肉鋪前，很快圍了幾個看熱鬨的街坊，其中一個抱著隻被蟑螂啃破的鞋，怯生生地問："仙師，這鞋能驅邪不？"
柳半仙立刻來了精神，舉起鞋對著鐵鍋晃了晃："沒問題！貧道給它念段"安鞋咒"，保準蟑螂再也不敢啃！"
算算舔了舔爪子，跳下鐵鍋沿，往肉鋪裡鑽——它聞到了新燉的排骨香，管他什麼仙師什麼咒，先吃飽了再說。機甲蟑螂也跟著鑽進去，鐵胳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張屠戶分肉呢。
陽光穿過肉鋪的木窗，照在那口泛著綠漬的鐵鍋上，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或許風語城的神仙，從來就不是住在雲端裡的，而是蹲在灶台邊，穿著花褲衩，念著沒人懂的咒，卻能把日子過得熱熱鬨鬨的——就像此刻的柳半仙，還有那隻扛著鐵胳膊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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