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骨瓷城地界，林野就被腳下的路硌得趔趄了一下。低頭一看差點罵出聲——哪是什麼石板路，分明是無數截慘白的指骨拚鋪而成，指節處還泛著釉光，踩上去"咯吱"作響，像是踩碎了誰的夢話。
"嘖，這城主怕不是個變態？用骨頭鋪街麵，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會兩手骨瓷活計？"阿銀用靴跟碾了碾地麵，指骨縫隙裡滲出淡青色的霧，在腳邊繞了個圈才散開。
走在前麵的骨瓷匠人突然回頭，白瓷麵具上的裂痕彎成個詭異的笑："客官慎言，這些可不是普通骨頭。"他抬手敲了敲身旁的牆，牆麵應聲泛起漣漪，露出裡麵嵌著的完整骨架——肋骨彎成拱門形狀，骨頭上覆著層半透明的白瓷，陽光透進來，在地上投下篩子似的光斑，"這是"琉璃骨"，得用活人指骨裹著瓷漿燒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有這通透勁兒。"
林野突然覺得後頸發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指骨——昨天在黑市淘來的那截獸骨掛墜，此刻正發燙，像是在預警。
阿銀卻繞著那麵骨牆轉了圈，突然指著肋骨接縫處："不對啊，你這瓷漿裡摻了怨氣吧？看這氣泡，得是百八十個枉死鬼的執念才能燒出這效果。"她突然提高聲量，"上個月黑水河淹死的那批纖夫，骨頭是不是都被你刨來做瓷了？"
匠人的麵具"哢"地裂了道新縫。
街對麵的骨瓷鋪子突然傳來"哐當"一聲炸響，緊接著是女人的尖叫。林野拽著阿銀衝過去，就見個穿藍布衫的姑娘正用扁擔砸瓷櫃，櫃上擺著的骨瓷娃娃碎了滿地，每個碎片裡都嵌著段細小的指骨，碎片拚起來的瞬間，林野看清了——那些娃娃的臉，竟和城門口張貼的尋人啟事上的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我妹妹的骨頭！你們把我妹妹燒進瓷裡了！"姑娘的扁擔都掄出了殘影，砸在櫃台上發出悶響，每一下都震得滿地碎瓷跳起來，"上個月她說來骨瓷城學手藝，原來是被你們抓來做"胎骨"了！"
匠人們從鋪子裡湧出來，手裡的骨瓷刀泛著冷光。林野突然扯下脖子上的獸骨掛墜，往地上一摔——那截看似普通的獸骨突然炸開，無數磷火組成隻巨狼，嗷嗚一聲撲向匠人們。他拽過那姑娘往身後一擋，自己抽出後腰的短刀："阿銀，帶她走！這些玩意兒交給我！"
阿銀卻沒動，反而從布包裡掏出個黑陶罐，往地上一倒——罐子裡滾出百十來個鏽跡斑斑的銅錢，落地瞬間化作銅錢兵，個個舉著小盾牌列成陣。"要走一起走！"她摸出火折子吹亮，"你當我是那種躲在男人身後的慫包？"
骨瓷匠人的麵具下滲出黑血，他們手裡的骨瓷刀突然伸長，刀尖長出倒刺，像條活物似的往林野身上纏。林野揮刀砍去，刀刃砍在瓷刀上迸出火星，震得虎口發麻——這哪是瓷，分明比精鐵還硬！
"彆硬砍！砸他們的關節！"姑娘突然尖叫，"我妹妹說過，骨瓷活兒最忌諱關節處有氣泡，那裡最脆！"
林野眼睛一亮，短刀轉向匠人的手腕——果然，那些戴著骨瓷護腕的地方，瓷麵泛著層白霧，正是氣泡聚集的痕跡。他借力一擰刀身，"哢"的一聲，護腕裂開道縫，裡麵突然鑽出截細骨，像蛇似的纏上刀身。
"操，還帶活的？"林野罵了句，另一隻手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往匠人麵具上拍——那麵具接縫處同樣泛著白霧，碎片拍上去的瞬間，麵具"嘩啦"碎成兩半，露出底下張被瓷漿糊住的臉，眼睛鼻子都黏在一塊兒，看著既詭異又可憐。
"是被瓷漿活活粘住的！"阿銀的銅錢兵已經放倒兩個匠人，她突然掏出個小銅鈴，對著那些被捆住的匠人猛搖——鈴聲尖得刺耳，那些嵌在瓷裡的骨頭突然劇烈顫抖，從內部往外頂，瓷麵瞬間布滿裂紋，"這是"驚骨鈴"，專破骨頭裡的邪祟，當年我爺爺收的寶貝！"
姑娘趁機掄起扁擔，專挑那些骨瓷櫃砸："把你們藏的骨頭都還回來！"櫃裡的骨瓷瓶、骨瓷碗碎了一地，每個碎片裡都滾出段細小的骨頭，落地後化作點點熒光，往城外飄去。
林野一刀挑飛最後個匠人的瓷刀，喘著粗氣看向那些熒光："這是......"
"是魂魄！"姑娘望著熒光飄走的方向，眼淚突然掉下來，"我妹妹說過，人骨燒進瓷裡，魂魄就被困住了，隻有打碎瓷身才能放她們走......"
阿銀突然拽了拽林野的袖子，指著遠處的高塔："你看那塔尖，是不是在發光？"
林野眯起眼，骨瓷城的中心塔尖確實泛著紅光，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上麵眨動。剛才那些熒光飄到塔下，就被股吸力拽了進去，連點漣漪都沒激起。
"看來這骨瓷城的貓膩，全在那破塔裡呢。"林野舔了舔虎口的傷口，突然笑了，"走，去會會那塔主人？"
阿銀把銅錢兵收進罐子裡，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帶上你的扁擔，咱們去給你妹妹討個公道！"
姑娘抹了把臉，把扁擔扛到肩上，眼神亮得嚇人："走！我知道有條密道能進塔，我妹妹畫過地圖給我！"
指骨鋪成的路上，三個人影往中心塔走去，腳印裡滲出的血珠落在骨頭上，竟暈開朵小小的血花——看來這骨瓷城的熱鬨，才剛開場呢。
喜歡混沌霸天：葉辰逆世傳奇請大家收藏：()混沌霸天：葉辰逆世傳奇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