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熔火原地界,林野就感覺鞋底快被烤化了。
不是普通的熱,是那種能把骨頭都烤出油的灼燙。腳下的土地泛著暗紅色,踩上去"滋滋"作響,像是踩在燒紅的鐵板上,偶爾能看見些金色的岩漿順著裂縫流淌,像大地在淌汗。更離譜的是空氣裡飄著的不是灰塵,是無數火星子,落在衣服上能燙出個小洞,聞著還有股烤焦的糊味。
"這地方比焚音火山還暴躁,"阿銀用銅錢串把褲腳紮緊,銅鈴在她懷裡燙得像個烙鐵,"我爺爺手劄裡畫過這鬼地方的地形圖,說底下埋著座"地心熔爐",能把石頭煉成鐵水,把鐵水煉成精金,最要命的是裡麵爬出來的"焰魂兵"——全是被燒化的亡魂凝聚成的,刀砍不進,水澆不滅,隻能用至陰的東西才能鎮住。"
小芸突然指著前方的石林,那裡的石頭都在冒煙,最粗的那塊石柱上竟插著半截斷矛,矛尖還在燃燒,"你看那矛尖的火苗,是不是發藍?"她用半截扁擔挑了塊碎石扔過去,碎石剛碰到火苗就"嘭"地炸開,化作無數火星,"是"幽冥火"!日記裡說這火能燒魂魄,沾到就彆想甩掉!"
林野摸了摸懷裡的定界石碎片,碎片燙得驚人,表麵的星圖紋路正泛著紅光,與遠處的岩漿遙相呼應。"看來碎片就在這熔爐裡,"他拽了拽被汗水浸透的衣領,"就是不知道這至陰的東西在哪,總不能讓我把影子揪下來當武器吧?"
話音剛落,他的影子突然從地上竄起來,對著他比劃了個"往下"的手勢,然後"噗"地鑽進地麵的裂縫裡,沒了蹤影。
"嘿,你這小弟還會探路了?"阿銀剛笑了兩聲,腳下的土地突然劇烈震動,無數根燃燒的石筍從地裡鑽出來,組成道環形的牆,把三人困在中間。石筍的縫隙裡滲出金色的岩漿,岩漿裡浮著無數個扭曲的人影,正對著他們發出無聲的咆哮。
"是焰魂兵要出來了!"小芸的半截扁擔突然豎起來,青光在矛尖凝成個小小的盾,"日記裡說它們怕生人的陽氣,咱們得聚在一起!"
林野趕緊將定界石碎片的金光催到最大,三人背靠背站成個圈。金光與石筍的火焰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形成道暫時的屏障。就在這時,岩漿裡的人影突然站了起來,渾身裹著幽冥火,手裡舉著各式各樣的熔岩武器,踩著岩漿往他們這邊走——這些焰魂兵的模樣各不相同,有的穿著古代的鎧甲,有的披著破爛的布衣,最嚇人的是個舉著巨斧的,腦袋竟是個燃燒的骷髏,眼眶裡的火苗都快噴出來了。
"操,這是要開燒烤派對啊?"林野的短刀在金光裡泛著紅光,"阿銀,你那銅鑼還能敲不?上次震散音獄卒的招能不能再來一次?"
"你當我這鑼是鐵打的?"阿銀翻了個白眼,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黑陶罐——正是裝銅錢兵的那個,罐口還冒著絲絲寒氣,"這是我從無光原帶的"寂音石粉",據說能滅天下異火,就是不知道對幽冥火管用不!"
她剛要開蓋,焰魂兵們突然加速衝鋒,最前麵的骷髏兵一斧子劈在金光屏障上,屏障頓時劇烈晃動,金光黯淡了不少。林野的影子突然從地縫裡鑽出來,手裡拖著塊冒著白氣的石頭,"啪"地扔在岩漿裡——石頭接觸到岩漿,頓時炸開團白霧,把衝在最前麵的幾個焰魂兵凍成了冰雕,幽冥火瞬間熄滅。
"是寂音石!"阿銀眼睛一亮,趕緊把罐子裡的石粉往岩漿裡撒,"這玩意兒果然克製它們!"
石粉落地的地方,岩漿瞬間凝固,變成黑色的岩石,焰魂兵的衝鋒頓時受阻。林野趁機揮刀砍向最近的冰雕,紅光與冰雕碰撞,"哢嚓"一聲,冰雕連同裡麵的焰魂兵一起碎成了渣,連點火星都沒剩。
"有效!"他精神一振,短刀舞得更歡,影子則在旁邊配合,不斷從地縫裡拖出寂音石碎片,凍住成片的焰魂兵。
小芸的半截扁擔突然指向石林中心,那裡的地麵正在塌陷,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洞裡噴出的熱氣把周圍的石筍都烤得通紅,"熔爐的入口在那!"她對著洞口甩出枚銅錢,銅錢剛靠近就被烤成了銅水,"裡麵的溫度太高,定界石碎片肯定就在最深處!"
三人往洞口衝,焰魂兵在後麵緊追不舍。林野的影子像個開路先鋒,不斷用寂音石凍住地麵,為他們爭取時間。快到洞口時,個身披鎧甲的焰魂兵突然從側麵衝出來,長矛直指小芸的後背——它的速度太快,影子根本來不及攔截!
"小心!"林野猛地把小芸推開,自己用後背硬生生扛了這一下。幽冥火瞬間燒穿他的衣服,燙得他齜牙咧嘴,皮膚上留下道焦黑的印記,好在定界石的金光及時護住了他的魂魄,沒被火焰灼傷。
"你傻啊!"阿銀趕緊往他傷口撒寂音石粉,粉末接觸到焦痕,發出"滋滋"的聲響,焦黑的地方漸漸褪去,露出底下的紅肉,"這火能燒魂,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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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哪有你們倆重要。"林野咧嘴一笑,突然拽起兩人跳進洞口,"要烤也得拉著這群火炭頭一起烤!"
洞口裡的溫度比外麵高了十倍,空氣都在扭曲,腳下是滾燙的岩石,偶爾能看見些金色的岩漿流過。最深處有座巨大的熔爐,爐口噴著丈高的火焰,火焰裡裹著個模糊的影子,正對著他們緩緩轉身——那影子的手裡,竟握著半塊定界石碎片,碎片上的紅光與火焰相互交織,看得人眼睛發花。
"是"熔火之靈"!"小芸的聲音帶著顫抖,"日記裡說它是地心熔爐的器靈,靠吞噬焰魂兵壯大,定界石碎片被它當成了養料!"
熔火之靈發出一聲震耳的咆哮,爐口的火焰突然暴漲,化作條火龍,張著大嘴咬向三人。林野的影子突然鑽進熔爐底下的裂縫,片刻後拖著塊臉盆大的寂音石衝出來,對著火龍猛砸過去——石頭與火龍碰撞,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火龍被凍成了冰龍,熔爐的火焰也瞬間熄滅。
趁此機會,林野縱身躍起,短刀的紅光凝聚成一點,對著熔火之靈手裡的定界石碎片刺去。碎片接觸到紅光,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熔火之靈籠罩其中。靈體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在光芒中漸漸消散,最後化作點點火星,融入了定界石碎片。
隨著靈體消散,熔爐徹底冷卻,變成了座普通的石爐。林野接住飛過來的碎片,與懷裡的合二為一,碎片表麵的星圖又亮了一顆,這次閃爍的星辰位於南方,光芒柔和,像是有水波在流動。
"終於搞定了。"林野摸了摸後背的傷口,已經不疼了,定界石的金光正在慢慢修複傷痕,"你說這南方會是什麼地方?總不能是片火海吧?"
阿銀收起銅錢罐,突然指著洞口的方向——那些沒被消滅的焰魂兵正對著熔爐跪拜,身上的幽冥火漸漸變成了溫暖的橙紅色,像普通的火焰,"它們好像變溫和了,"她若有所思,"或許這熔火原本來不是邪惡之地,隻是被器靈汙染了。"
小芸撿起塊凝固的岩漿,岩漿裡嵌著個小小的光點,像是焰魂兵殘留的善意,"我妹妹說過,萬物皆有靈,哪怕是火焰也不例外。"
三人走出洞口時,熔火原的天空已經亮了些,暗紅色的土地上冒出點點綠色,像是有植物在破土而出。那些橙紅色的火焰在地上跳動,像一群溫順的小狗,不再攻擊他們。
林野望著南方的天空,那裡的雲層像似的,透著淡淡的藍光。他握緊懷裡的定界石,碎片傳來溫潤的感覺,像是在催促他們快點出發。
"下一站,南方。"他笑了笑,拍了拍身邊的阿銀和小芸,"不管是水是火,咱們接著闖。"
影子在他腳下晃了晃,像是在表示讚同。遠處的焰魂兵還在跪拜,橙紅色的火焰在地上組成個箭頭,指向南方,像是在為他們指引方向。這趟熔火原之行,不僅找到了碎片,似乎還解開了個被誤解的秘密——或許除魔之路,不隻是打打殺殺,還有理解與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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