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啃著桃樹苗結的粉桃,汁水順著下巴滴在玄鐵短刃上,刃麵映出的焰林越來越清晰——那片森林的樹木全是黑紅色的,枝椏間飄著灰黑色的灰燼,隱約能看見無數骨翼蛾在林間穿梭,翅膜上的人臉花紋在火光裡忽明忽暗,像掛在枝頭的燈籠。
“這地方比極寒淵還邪門。”張屠戶用鐵絲把鐵砧綁得更緊,順手從阿銀的保溫盒裡搶了塊醬肘子,“光看影子就燎得慌,進去不得把老子的肥肉烤成油渣?”
阿銀往他胳膊上潑了點蟠桃汁:“給你降降溫,這玩意兒能防火焰灼傷,比老王頭的陳醋靠譜。”她的銀線在指尖繞成個圈,圈裡映出隻從未見過的魔獸——長著鹿的身子,卻頂著顆骷髏頭,鹿角上燃著永不熄滅的綠火,正低頭啃食著焦黑的樹乾。
“是‘骨火鹿’!”葉辰擦了擦嘴角的桃汁,骨笛在掌心微微發燙,“《異界誌》裡提過,這畜生的綠火能燒靈力,被燎到連仙魂都得脫層皮。”
玄甲角鱷突然低吼一聲,背甲的藍光泛起漣漪。焰林深處傳來“哢嚓”的斷裂聲,一棵燃燒的巨樹轟然倒塌,露出後麵黑壓壓的蟲群——竟是之前被打散的骨翼蛾,此刻正趴在骨火鹿的背上,像給它們披了層活的鎧甲。
“好家夥,這倆玩意兒還搞起跨種族合作了?”張屠戶把鐵砧扛到肩上,肘子骨頭往地上一扔,“看老子不把它們的合作協議砸成廢紙!”
葉辰拽住要衝的張屠戶,指了指骨火鹿腳下的土壤:那裡的焦土正在蠕動,無數細小的根須從地裡鑽出來,纏向鹿蹄——是焰林特有的“焚心藤”,專吸生靈的靈力,藤葉上的火星能點燃骨髓。
“先讓它們狗咬狗。”葉辰摸出顆桃核,是從極寒淵帶出來的第二顆種子,“阿銀,用銀線把這玩意兒吊到藤堆裡去。”
阿銀立刻會意,銀線纏上桃核,像放風箏似的把種子送到焚心藤最密集的地方。桃核一落地就炸開,粉色的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桃花藤纏住焚心藤就開始吞噬,每片新葉展開,就有一片焚心藤化作灰燼,空氣中飄著股烤紅薯的焦香。
“這哪是種樹,分明是放了頭吃貨進菜園子!”張屠戶看得直咋舌,骨火鹿果然被桃花藤吸引,綠火鹿角對準藤蔓猛噴火焰。可桃花藤沾到綠火非但沒燃,反而長得更旺,甚至開出朵朵小花,花瓣飄落時粘在鹿身上,竟開始腐蝕它們的骷髏頭。
“就是現在!”葉辰吹響骨笛,笛聲裡混著桃花靈力,骨翼蛾的翅膜突然劇烈震顫,像是被無形的手捏住——原來這笛子不僅能鎮魂,還能乾擾蟲群的通訊!
玄甲角鱷趁機衝了出去,背甲的藍光撞向最近的骨火鹿,把那畜生撞得四腳朝天。骨翼蛾受驚飛起,卻被桃花藤纏住翅膀,藤葉上的桃花汁滴在蟲翼上,“滋滋”冒出黑煙,疼得它們瘋狂撲騰,反而把骨火鹿的綠火扇得更旺,燒得自己同伴焦頭爛額。
“老子的回合!”張屠戶掄起鐵砧,精準砸在一隻骨火鹿的鹿角上。“哢嚓”一聲,綠火鹿角應聲斷裂,鹿身發出淒厲的哀鳴,骷髏頭裡的魂火開始閃爍,顯然是靈力被震散了。
阿銀的銀線突然織成張巨網,把三隻骨火鹿罩在裡麵。銀線沾著蟠桃核粉末,觸到綠火就冒出白煙,網眼漸漸收緊,竟把鹿身勒出了血——那些血是暗紅色的,滴在地上時燃起藍色的火焰,把周圍的焚心藤燒得乾乾淨淨。
“這血能當打火機使啊!”張屠戶撿起塊沾血的焦土,往蟲群裡一扔,藍色火焰瞬間燎原,骨翼蛾像被點燃的紙鳶,紛紛墜落。
葉辰的玄鐵短刃則專挑骨火鹿的關節下手,桃花靈力順著刀刃注入,骷髏頭裡的魂火一個個熄滅。有隻狡猾的骨火鹿突然轉身,綠火噴向正在啃食蟲屍的小白蟲,卻被小家夥吐出的金色光罩擋住,光罩反彈的綠火反而燒穿了鹿的肚皮,露出裡麵纏滿的焚心藤——原來這些畜生早就被藤蔓寄生,不過是藤妖操控的傀儡!
“操,鬨了半天是提線木偶!”葉辰的短刃突然變長,刺穿鹿腹的瞬間,挑出團黑色的藤芯,上麵還長著隻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藤芯發出尖銳的嘶鳴,焰林裡所有的焚心藤突然瘋狂擺動,無數火星飛向天空,竟在雲層裡拚出張巨大的人臉——是蟲後的輪廓!
“它沒死透!”阿銀的銀線網突然被藤條纏住,網眼迅速收縮,“這焰林是它的備用巢穴!”
葉辰突然想起桃樹苗映出的影子,原來燃燒的不是森林,是蟲後殘留的怨念!他把骨笛湊到唇邊,這次注入的不是桃花靈力,而是鎮魂玉裡爹的殘魂——笛聲變得蒼涼悲壯,像千軍萬馬踏過界壁,雲層裡的人臉瞬間扭曲,發出痛苦的哀嚎。
桃花藤抓住機會瘋長,纏向天空的人臉,花瓣沾到怨念就化作金光,無數被吞噬的魂靈從金光裡飄出來,對著葉辰深深鞠躬,然後消散在空氣中。骨火鹿的屍體開始風化,焚心藤失去操控,漸漸枯萎成黑色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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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蟲叼著顆綠色的珠子飛回來,是骨火鹿的內丹,此刻正散發著溫和的光。它把珠子塞進桃核長成的桃樹上,樹枝上立刻結出顆綠瑩瑩的果子,看著像顆巨大的翡翠。
“這果子能吃不?”張屠戶咽了口唾沫,被阿銀賞了個爆栗,“吃你的肘子去吧!這是淨化綠火的靈果,比你的紅燒肉金貴十倍!”
葉辰摘下靈果,果皮裂開時飄出股清泉,滴在骨笛上。笛身的桃花紋徹底亮起,映出下一處裂縫的位置——是片漂浮在海上的島嶼,島上的火山正在噴發,岩漿裡翻滾著無數黑色的影子。
“下一站,怒海魔島。”葉辰把靈果塞進玄甲角鱷嘴裡,大個子舒服地打了個響鼻,背甲的藍光更盛了,“看來得給角鱷搞個遊泳圈,總不能讓它用藍光當救生衣吧?”
張屠戶突然指著焰林邊緣,那裡的桃花藤已經長成片小桃林,花瓣落在焦土上,竟長出叢叢青草。“你看,”他撓撓頭,“這破地方居然也能變綠,早知道帶點菜籽來,說不定能種出抗火的白菜。”
阿銀翻了個白眼,卻把銀線收進袖中,裡麵裹著片桃花瓣:“走吧,再磨蹭趕不上怒海的漲潮了。聽說那地方的魔鯊喜歡在月圓夜聚餐,遲到了怕是要給它們當主菜。”
葉辰笑著把骨笛彆回腰間,小白蟲鑽進他懷裡,露出個圓滾滾的屁股。焰林的火光漸漸熄滅,隻有新長出的桃林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像在給他們指路。他突然覺得,所謂降妖除魔,或許不隻是斬儘殺絕,還得給這片被汙染的土地,留下點重新開花的機會。
就像這焰林裡的桃花,明明生在焦土,卻活得比誰都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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