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影子撞碎白霧的瞬間，葉辰感覺整片森林的光線都被吸走了——那影子實在太大，展開的翼展能遮住半個天空，龍爪攥著的界壁碎片泛著血光，把途經的樹木都染成了詭異的紫紅色。更離譜的是，影子的鱗片縫隙裡還嵌著無數小影子，細看竟是之前被竊影蟲偷去的“記憶剪影”，此刻像鱗片一樣隨著龍影呼吸起伏。
“這哪是龍影，分明是個移動的影子監獄！”張屠戶把鐵砧舉過頭頂，摩托頭盔歪在一邊，露出被嚇得發白的臉，“葉辰，咱要不先撤？我突然想起我三姨太的金鑲玉還沒找全，萬一被龍影融了就虧大了！”
“虧你個頭！”阿銀的銀線突然纏上龍影的爪尖，線身被血光燙得滋滋冒煙，“你看它爪子裡的碎片，上麵的‘9’字在流血——這是用無數執念煉化的‘血紋界石’，再讓它吸收更多影子，整個森林的人都會變成沒有記憶的空殼！”
話音未落，龍影突然張口噴出團黑火，黑火落地化作無數影蛇，順著樹縫鑽進眾人的影子裡。葉辰反應最快，玄鐵劍反手劈向自己的影子，“鐺”的一聲火星四濺——影蛇竟在他影子裡凝成了實體，被劍氣劈成兩半時，爆出片細碎的記憶碎片，裡麵閃過他小時候偷摘桃林果子的畫麵。
“它在勾起我們的執念！”葉辰劍鋒一轉，劍氣掃過張屠戶的影子，把剛鑽進去的影蛇挑了出來，“張屠戶，想想你娘的月餅！阿銀，想想你爹的劍譜！執念越重，影蛇越容易鑽空子！”
張屠戶果然眼睛一紅，鐵砧突然爆發出股蠻力，掄得像風車似的砸向影蛇群：“敢碰我娘的念想，老子砸爛你的蛇頭！”他每砸一下，鐵砧上就泛起層金光，那是他對母親的執念與鐵砧碰撞出的靈力，竟能暫時逼退血光。
阿銀的反應更絕——她突然咬破指尖，把血滴在銀線上，線身瞬間亮起桃花紋：“爹，您說過好劍要沾血性，今天女兒就用這龍影給您鑄把新劍！”銀線突然暴漲，像條銀色長鞭纏住龍影的脖頸，血光與桃花紋碰撞的地方，竟爆出片粉色的煙花。
龍影顯然被激怒了，仰頭發出無聲的咆哮影子本就發不出聲音，卻能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受到震耳欲聾的怒吼），龍爪猛地攥緊界壁碎片。森林中央的巨樹突然劇烈搖晃，樹乾裡湧出無數黑色汁液，在地上彙成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漸漸升起座由影子鑄成的熔爐，爐口噴吐的黑火裡，隱約能看見無數人影在掙紮。
“是‘龍影鑄劍爐’！”葉辰的玄鐵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上映出熔爐的內部：那裡正用影子和執念煉化著什麼，火光中隱約有柄劍的輪廓在成型，“它在用彆人的記憶鑄劍！”
話音未落，熔爐突然“哐當”一聲傾翻，裡麵滾出柄半成型的影劍——劍身由無數記憶碎片組成，劍柄處纏著條影蛇，蛇眼正是用“血紋界石”的碎片做的，此刻正對著葉辰獰笑。
“這是要給我們量身定做凶器啊？”張屠戶看得直咋舌，鐵砧突然被影劍的劍氣掃中，邊緣崩出個缺口，“我操，這劍比老子的鐵砧還硬！”
阿銀突然拽住葉辰的手腕，銀線指向影劍的缺口：“你看那裡！影劍的破綻在記憶最混亂的地方——它融合了太多人的執念，就像打刀時摻了太多雜鐵，總有處地方淬不上火！”
葉辰立刻會意，玄鐵劍突然插進地麵，他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劍身上：“爹，您說過鎮魂玉能定心神，今天就讓兒子用它給您看看，啥叫真正的‘執念之刃’！”
鎮魂玉突然從他胸口飛出，貼在玄鐵劍的劍格上，玉裡湧出的金光與劍身上的紅光交織，竟在劍刃上凝成朵桃花——那是他爹的守護意念與他的執念融合的具象。葉辰猛地拔劍，劍氣帶著桃花虛影衝向影劍，兩劍相撞的瞬間，影劍上的記憶碎片突然暴亂：騎士影的鎧甲、小孩的玩具車、賣糖葫蘆的吆喝……無數執念互相衝突，劍身瞬間布滿裂紋。
“就是現在！”張屠戶瞅準機會，把鐵砧當炮彈扔出去，正好砸在影劍的裂紋處，“給老子碎！”
影劍應聲崩碎，化作漫天記憶碎片，碎片裡的人影紛紛對著三人鞠躬，然後化作光點消散——他們終於擺脫了龍影的控製。龍影發出憤怒的震顫，龍爪攥著的血紋界石突然亮起，竟開始吞噬自己的影子，顯然是想同歸於儘。
“不能讓它自爆！”阿銀的銀線突然纏上界石，同時衝葉辰喊，“用桃花藤！上次在焰林，桃花能吞噬負麵靈力！”
葉辰立刻摸出顆桃核，是從安寧鎮帶來的第三顆種子，灌注靈力後猛地擲向界石。桃核在接觸到血光的瞬間炸開，粉色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纏繞界石，每片新葉展開，就有一縷血光被吞噬，藤蔓上開出的花朵裡，甚至能看見被淨化的執念在微笑。
龍影的影子迅速淡化，失去界石支撐後，那些嵌在鱗片裡的小影子紛紛脫離，像螢火蟲似的飛向各自的主人。最後剩下的龍影核心，竟漸漸凝聚成個穿黑袍的人影——那影子摘下兜帽，露出張與老觀主有七分相似的臉，手裡還拄著根桃木杖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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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樹妖的本體影子！”阿銀倒吸口涼氣，“它居然是老觀主的……”
“是他年輕時的執念化身。”葉辰突然開口，鎮魂玉在他掌心發燙，“老觀主年輕時沒能守住界壁裂縫，這份執念在骨林沼澤吸收了太多怨念，才變成了樹妖。”
黑袍影子對著他們鞠了一躬，桃木杖虛影往地上一頓，龍影徹底消散，隻留下那塊被桃花藤淨化的界石，上麵的“9”字已經變成了桃花紋。界石飄到葉辰麵前，自動融進他的玄鐵劍裡，劍刃上頓時多了圈淡金色的紋路，既能斬斷影子，又能守護執念。
“原來最好的劍，是用執念鑄的啊。”張屠戶撿起地上的鐵砧，缺口處竟長出層新的鐵紋，“看來老子的鐵砧也得多沾點念想，下次就能砸開龍腦袋了。”
阿銀的銀線纏著片龍影鱗片回來，鱗片在她掌心化作半本劍譜，正是她爹遺失的那部分。她摸著劍譜的虛影，突然笑了：“誰說影子都是壞的？至少它把該還的都還回來了。”
森林的白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照在掛滿露珠的草葉上。之前被影子控製的人們紛紛醒來，有的在找自己的孩子，有的在整理被風吹亂的婚紗，賣糖葫蘆的影子推著車走遠，吆喝聲裡帶著釋然的輕快。
葉辰摸著玄鐵劍上新出現的紋路，劍刃映出的影子裡，他爹的輪廓正對著他微笑。他突然明白，所謂降妖除魔，從來不是斬斷所有執念，而是學會與那些重要的念想共生——就像這把劍，既要有斬碎邪惡的鋒刃，也要有守護溫柔的溫度。
“下一站去哪？”張屠戶發動摩托，排氣管“突突”響得歡快，“我三姨太說黑風寨東邊有片‘哭墳嶺’，聽說那裡的鬼哭聲能治痔瘡，要不咱去試試？”
葉辰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卻沒真用力：“先回安寧鎮給桃樹澆水，你那治痔瘡的偏方留著自己用——對了，把你娘的月餅紙給我，我用界石的餘溫給你壓平，也算個念想。”
張屠戶愣了愣，從懷裡掏出塊泛黃的油紙，小心翼翼遞過來，臉上的傻笑裡多了點正經。阿銀看著他們的背影，銀線悄悄卷起片桃花瓣，放進自己的劍譜裡——那是剛才桃花藤留下的，帶著陽光的味道。
森林深處，黑袍影子的殘片正化作養分滲入土壤，那裡悄悄冒出顆桃核嫩芽，葉片上的露珠裡，映著老觀主年輕時守在界壁前的身影。有些執念，從來都不是枷鎖，而是讓生命繼續生長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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