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在返航的風浪裡搖得像片枯葉，張屠戶抱著桅杆吐到虛脫，最後乾脆暈了過去，被藥老像拖死豬似的扔在甲板上。葉辰靠在船舷，手裡轉著那枚從鎮魂島撿來的黑色令牌，令牌上的“封”字已淡得幾乎看不見，卻總在指尖傳來微弱的灼燙，像塊捂不熱的烙鐵。
“極西的焚天穀……”清虛道長鋪開一張泛黃的地圖，手指點在西域最邊緣的位置，那裡被畫著團燃燒的火焰，旁邊寫著三個小字“生人勿入”，“據說三百年前是座活火山，後來突然熄滅，玄清道長就是在那之後失蹤的。”
藥老往張屠戶嘴裡塞了顆醒神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藥粉：“焚天穀的地火異於尋常，帶著幽冥氣息，尋常修士靠近就會被灼傷靈脈。葉辰的桃花火雖然屬陽，但也得小心。”
葉辰指尖劃過令牌上的紋路，突然想起爹娘留下的那本日記，裡麵提過一句“西極有火，能焚萬物，亦能生萬物”，當時隻當是神話，現在想來，指的或許就是焚天穀。
“得儘快出發。”他將令牌揣進懷裡，玄鐵劍在船板上輕輕一磕，“誰知道那第五處封印還能撐多久。”
七日後，焚天穀外的黑風崖。
這裡的空氣燙得像剛出爐的蒸籠，地上的石頭全是焦黑色，踩上去能感覺到餘熱。遠處的焚天穀被一層赤紅色的霧氣籠罩，隱約能看見穀口矗立著兩尊巨大的石像，石像手裡握著燃燒的巨劍，劍刃在霧中泛著紅光。
“這地方比赤道火山還邪乎。”張屠戶用斬妖劍挑著塊石頭，石頭竟“滋啦”冒起白煙，“呼吸都像在吞火炭。”
葉辰的封龍印又開始發燙，這次卻不是預警，而是種奇異的共鳴，仿佛穀裡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他往前走了兩步，赤霧突然翻滾起來，石像手裡的巨劍竟真的燃起了火焰，將穀口照得通紅。
“有人！”清虛道長突然低喝一聲，桃木劍直指左側的焦土堆。
焦土堆後傳來一陣咳嗽，一個穿著破爛皮甲的女子走了出來，她手裡握著柄斷刀，臉上沾著黑灰，隻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正警惕地盯著他們。
“是你？”葉辰愣住了。
這女子竟是林霜——三年前在獸潮中失散的獵戶少女，當年她爹為了掩護村民撤退，被魔獸撕碎，葉辰曾答應過要幫她報仇。
“葉辰？”林霜也很驚訝，斷刀微微垂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來話長。”葉辰快步走過去，注意到她胳膊上纏著滲血的布條，“你受傷了？”
“小傷。”林霜擺擺手，目光掃過張屠戶和清虛，“這些是你的同伴？”
“自己人。”張屠戶湊過來，咧嘴一笑，“姑娘你也是來殺魔獸的？我跟你說，我們葉兄弟……”
“彆廢話。”林霜打斷他，眼神重新變得銳利，“穀裡有‘火靈’，被一群黑袍人圍著，像是在強行召喚。你們要是來湊熱鬨的，趁早離開。”
“火靈？”藥老眼睛一亮，“是古籍裡記載的‘焚天穀地火之靈’？那可是能焚儘邪祟的至陽之物！”
“我不知道什麼地火之靈。”林霜的聲音冷了下來，“我隻知道那些黑袍人殺了不少想進穀尋寶的修士，手段狠辣，還會用邪術操控火焰。”
葉辰的封龍印燙得更厲害了，他望向穀口的赤霧：“那些黑袍人，是不是在破壞封印？”
林霜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他們確實在穀中心的祭壇上刻著奇怪的符文，每次刻完，穀裡的地火就會變弱一分。”
“果然是第五處封印。”葉辰握緊玄鐵劍，桃花火在劍刃上自動燃起，“必須阻止他們。林霜，你對穀裡熟悉嗎？”
“我跟蹤他們三天了。”林霜點頭，指向右側的一條隱蔽山縫，“那裡有個裂縫能繞到祭壇後方，隻是裡麵有很多‘火蜥蜴’，皮糙肉厚，還會噴火球。”
“火蜥蜴？”張屠戶搓了搓手，“正好給我練練手，省得手生。”
“彆大意。”林霜瞥了他一眼，“那些蜥蜴的血是岩漿做的，砍傷了會噴你一身，燙得很。”
五人趁著赤霧變淡的間隙，鑽進了山縫。裂縫裡果然悶熱難當，岩壁上到處是燃燒的火苔，偶爾有火星掉落，在地上燒出個小坑。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傳來“嘶嘶”的聲響，幾隻半人高的蜥蜴從石縫裡鑽出來，它們渾身覆蓋著赤紅的鱗片，嘴裡吐著分叉的舌頭，眼睛是兩團燃燒的火焰。
“來了！”林霜握緊斷刀，率先衝了上去，刀光閃過，一隻火蜥蜴的尾巴被斬落，斷口處噴出滾燙的岩漿，濺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張屠戶也不含糊，斬妖劍帶著風聲劈向另一隻火蜥蜴的腦袋，劍刃砍在鱗片上竟被彈開，他罵了句“娘的”，側身躲開噴來的火球，反手一劍捅向蜥蜴的眼睛——那裡沒有鱗片保護。
葉辰和清虛負責清理漏網之魚，玄鐵劍的桃花火對火蜥蜴有天生的克製，劍刃劃過，蜥蜴的鱗片就會自動燃燒，發出淒厲的嘶鳴。藥老則在後麵撒著藥粉，那些黃色的粉末落在地上，形成一圈圈結界，暫時困住衝過來的蜥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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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山縫裡的火蜥蜴就被清理乾淨。林霜用斷刀挑開一隻蜥蜴的屍體：“你們看，它們的心臟是塊紅色的晶石，被人用符文控製著。”
葉辰湊過去一看，晶石上果然刻著與之前封印相似的螺旋紋，隻是顏色更深，帶著股邪氣。他心裡一沉：“是李玄機的手法。他果然沒死，還在背後搞鬼。”
“李玄機？”林霜皺起眉頭，“是不是那個搞機械縫合的老瘋子？我在鎮上聽過他的傳聞。”
“就是他。”葉辰點頭，“看來破壞封印的就是他，他想放出所有邪物，不知道目的是什麼。”
穿過山縫，眼前豁然開朗——焚天穀的中心是座巨大的圓形祭壇，數十個黑袍人圍在祭壇周圍，正在吟唱著詭異的咒語，祭壇中央，一團籃球大小的金色火焰懸浮在半空，火焰裡隱約能看見個人形輪廓，正是林霜說的“火靈”。
而祭壇頂端，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裡，手裡拿著根鑲嵌著黑色晶石的法杖，正是失蹤已久的李玄機！
“抓住他！”葉辰低喝一聲，玄鐵劍帶著火焰衝了出去。
李玄機似乎早有準備，頭也不回地揮動法杖，祭壇周圍突然升起火牆，將他們擋在外麵。“葉辰，我們又見麵了。”他的聲音帶著戲謔，“彆急，等我收服了火靈，就輪到你了。”
火靈在金色火焰裡劇烈掙紮，發出無聲的咆哮，周圍的地火因為它的掙紮而變得狂暴，赤霧翻滾得更加厲害，仿佛整個焚天穀都在憤怒地顫抖。
葉辰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望著火牆後的李玄機，又看了眼祭壇中央的火靈，手腕上的封龍印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破！”
一聲低喝，金色的“封”字虛影在他背後展開，竟硬生生將火牆撕開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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