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剛把最後一個孩子遞給她娘，後頸突然一涼——不是蝕金蟻啃咬的刺痛，而是像有人對著那裡吹了口寒氣。他猛地回頭，鎮口的銅鏡牌坊反射著夕陽，鏡麵上竟映出密密麻麻的獸影，有長著三隻眼的鬣狗，有背生骨刺的巨狼，甚至還有翅膀裹著火焰的飛獅，個個獠牙畢露，正撞向鏡麵，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鏡而出。
“那鏡子！”張屠戶拄著燒彎的鐵鉗喊，酒氣混著汗味噴了滿臉，“剛才殺蟻後的時候，好像有碎片濺到鏡麵上了！”
葉辰盯著銅鏡，玄鐵劍“嗡”地顫了顫——鏡中獸影的眼睛全是血紅，和之前血藤上的咒紋同源！他突然想起馭獸師那枚鈴舌，上麵的紋路倒過來，竟和銅鏡邊緣的雕花重合了大半。“是鏡像陣！”他低喝一聲，劍刃掃向牌坊底座，“這鏡子能映出心裡的恐懼，被血藤汁液激活後，直接成了獸潮的通道！”
話音未落，鏡麵上突然裂開道縫，一隻三眼鬣狗的爪子伸了出來，帶著腥氣的黑血滴在青石板上，瞬間腐蝕出小坑。旁邊賣雜貨的劉嬸尖叫著抱頭蹲倒，她兒子去年就是被野狗咬傷的，此刻鏡中最凶的那隻鬣狗，額頭上竟有塊和那野狗一樣的白毛。
“操！還帶定製恐懼的？”張屠戶把鐵鉗掄得呼呼響，砸在鬣狗爪子上，火星濺了那畜生一臉，“劉嬸彆怕！這是假的，揍它！”可那鬣狗挨了打，竟發出和記憶裡野狗一模一樣的嗚咽，嚇得劉嬸哭得更凶了。
葉辰心頭一沉——這陣仗比蝕金蟻難纏多了！物理攻擊能擋，可對著人心弱點下手，簡直防不勝防。他瞅見鏡中飛獅的翅膀正燎著旁邊的布莊，那火焰竟真的燒穿了鏡麵，把現實裡的布莊門簾點燃了！“彆被它們的樣子騙了！傷是真的！”他揮劍斬斷飛獅的翅膀，焦黑的羽毛飄落在地，竟還帶著溫度。
“那咋辦？砸了鏡子？”有個年輕小夥舉著鋤頭就想上，卻被葉辰拽住——鏡麵上的獸影突然變得和他爹一模一樣，隻是眼睛流著血，手裡還攥著他偷藏的賭債欠條。小夥“啊”地慘叫一聲，鋤頭掉在地上，整個人癱軟下去。
“砸不得！”葉辰急喊，“這鏡子是鎮物，碎了獸潮更難收！看它們的影子，每次撞鏡麵，牌坊柱上的石獅子眼睛就亮一下——那是陣眼！”他劍指牌坊左側的石獅子，那畜生嘴裡含著的石球正隨著獸影撞擊微微轉動，“張叔，幫我穩住鏡中獸！我去摳石球！”
張屠戶聞言，把鐵鉗往地上一頓，酒氣直噴：“沒問題！看老子給它們來段‘醉拳’！”他搖搖晃晃衝向鏡麵，腳步虛浮卻總能在獸爪落下前躲開，偶爾揮鉗砸向獸影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些獸影被砸中後，動作竟慢了半拍。
葉辰借著張屠戶拖延的功夫，踩著旁邊的酒肆窗台躍上牌坊。石獅子的眼睛果然在發光，瞳孔裡映著和鏡中一樣的獸影。他劍尖對準石球縫隙，桃花火順著劍刃往裡鑽，想把石球撬出來，可那石頭比玄鐵還硬，震得他虎口發麻。
“用精血！”張屠戶被巨狼爪子掃中胳膊，血順著傷口往下淌，卻笑得更瘋，“蟻後都怕這個，這破獅子指定也怕！”
葉辰咬碎舌尖，一口血噴在劍上，桃花火瞬間暴漲，劍刃“哢嚓”嵌進石球縫隙。就在這時，鏡中突然衝出頭渾身是火的野豬，竟和他小時候被追過的那隻一模一樣！獠牙上還掛著他當年撕爛的衣角！
“滾開！”葉辰怒吼，兒時的恐懼翻湧上來，卻被他硬生生壓下去——他不再是那個隻會跑的小孩了！玄鐵劍猛地發力，石球“嗡”地彈出，牌坊劇烈搖晃，鏡中獸影發出集體哀嚎，正在燃燒的布莊門簾突然熄滅，三眼鬣狗的爪子也縮回了鏡麵，隻剩下鏡麵上還在流淌的黑血。
張屠戶一屁股坐在地上，胳膊上的傷口冒著白煙，卻摸著肚子喊：“餓了！劉嬸，你家醃的臘肉借兩塊，就當賠你門簾了！”
劉嬸抹著眼淚笑：“拿！拿十塊都行！剛才要不是你們……”
葉辰從牌坊上跳下來，看著漸漸恢複平靜的鏡麵，舌尖還在發疼。他撿起地上的石球，這玩意兒竟在發燙，上麵的紋路和馭獸師的銅鈴如出一轍。看來這馭獸師，是鐵了心要把鏽鐵鎮攪個天翻地覆。
密林深處，馭獸師把玩著新銅鈴，鈴身刻著牌坊的圖案。“鏡像陣都破了？”他輕笑一聲，往鈴裡滴了滴精血，“也好，下一個，該輪到那棵老槐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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