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熊的低吼像悶雷滾過黑風城的街道,城西的黑霧翻湧得更凶了,隱約能看見無數道扭曲的影子在霧裡穿梭,尖嘯聲穿透霧氣傳來,聽得人耳膜發顫。葉辰摸了摸懷裡的照魂鏡,鏡麵燙得嚇人,顯然有極強的邪祟正在靠近。
"這霧不對勁。"張屠戶用青銅小刀挑開路邊一具行屍的腦袋,裡麵沒有腦漿,隻有團蠕動的黑霧,"你看這玩意兒,跟城西的霧一個德性,怕不是從一個娘胎裡出來的。"
王胖子正忙著把從密室裡翻出的金銀往麻袋裡塞,聞言頭也不抬:"管它啥德性,先把值錢的揣好再說。等會兒真有大場麵,這些玩意兒說不定能當暗器砸魔獸,比石頭疼。"
"你可拉倒吧。"林硯翻著劄記,指尖在"血月"二字上停頓,"劄記說血月之夜,異界裂縫會暫時擴大,低階魔獸能順著裂縫爬過來,這黑霧就是它們的先鋒,沾到就會被同化,變成行屍。"她突然指向天空,原本缺角的月亮此刻竟變得圓滿,血紅色的光暈籠罩全城,連空氣都染上了淡淡的腥甜,"血月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葉辰突然吹了聲口哨,玄夜貓不知從哪竄出來,綠眼睛在血月下亮得驚人,它對著城西的方向弓起身子,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不遠處的街角,幾隻剛被黑霧同化的行屍正搖搖晃晃地走來,皮膚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指甲長得像黑鐵鉤子。
"送上門的開胃菜。"葉辰抽出竹刀,刀刃在血月下泛著冷光,"張屠戶,練練手?"
張屠戶早就手癢了,青銅小刀耍得像風車,迎著行屍衝上去:"看老子給它們來個剖腹產!"刀光閃過,最前麵那具行屍的肚子被劃開,黑霧"噗"地噴出來,卻被他反手一刀劈散,"嘿,這玩意兒還挺不經砍!"
王胖子看得眼熱,扔下麻袋抓起磁石鏈:"葉辰,咱比誰砍得多!輸的人請吃十隻醬肘子!"
"你剛從糧煞那劫了財,還好意思讓我請?"葉辰笑著側身避開行屍抓來的爪子,竹刀精準地劈在它的脖頸,黑霧噴湧的瞬間,他掏出醒神酒葫蘆倒出一滴,酒液落在黑霧上"滋滋"冒煙,"再說了,就你這三板斧,怕是連鐵甲熊都比不過。"
鐵甲熊像是聽懂了,嗷嗚一聲撲向紮堆的行屍,龐大的身軀碾過街道,行屍被撞得四分五裂,黑霧在它厚實的皮毛上冒了陣煙就消散了——這頭巨獸的肉身竟能硬抗魔氣侵蝕。
"熊哥牛逼!"王胖子看得直拍大腿,磁石鏈甩得更歡了,鏈尾的鐵鉤勾住行屍的腦袋,猛地往牆上砸,"給我當當響!"
林硯舉著劄記跟在後麵,時不時往黑霧裡撒些符粉據說是用艾草和朱砂混合的),符粉落地即燃,能暫時阻擋黑霧蔓延。她突然"咦"了一聲,指著某具行屍的手腕:"你們看,這行屍手腕上有個烙印,跟塔樓密室裡的符文一樣!"
葉辰湊近一看,果然見行屍手腕內側有個模糊的血色印記,形狀像隻眼睛。"是邪修的手筆。"他用刀尖刮了刮印記,黑霧立刻從印記裡湧出來,"看來這些行屍不隻是被黑霧同化,還被邪修下了咒,專門用來給血月獻祭的。"
說話間,城西的黑霧突然加速湧來,霧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地麵都跟著震顫。玄夜貓的毛徹底炸開,對著霧氣發出淒厲的嘶叫,這是遇到極強威脅時才有的反應。
"正主來了。"葉辰握緊竹刀,照魂鏡被他悄悄塞給林硯,"拿著防身,彆靠近。"
黑霧中緩緩走出個龐然大物,足有三丈高,身形像隻巨型蜥蜴,卻長著三顆腦袋,中間那顆噴著烈焰,左邊那顆吐著毒霧,右邊那顆最嚇人,眼睛是兩個黑洞,正死死盯著葉辰,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三......三頭魔蜥?"王胖子的磁石鏈差點脫手,"這玩意兒在《魔獸圖鑒》裡可是五星級的狠角色,據說一口能吞下一頭牛!"
三頭魔蜥顯然聽見了他的話,中間的腦袋猛地噴出火球,直撲王胖子麵門。葉辰眼疾手快,拽著他往旁邊一滾,火球砸在地上炸開,石板路被燒出個大坑,冒著刺鼻的黑煙。
"謝了葉哥!"王胖子嚇得臉都白了,磁石鏈突然甩出,纏住魔蜥的後腿,"給老子趴下!"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後拽,可魔蜥紋絲不動,反而被拽得往前踉蹌了兩步,巨大的腳掌差點把他踩成肉餅。
張屠戶趁機從側麵衝上去,青銅小刀對著魔蜥的後腿關節猛刺,刀刃沒入的瞬間,綠色的血液噴濺而出,魔蜥痛得狂吼,左邊的腦袋噴出毒霧,逼得張屠戶連連後退,衣服沾到毒霧的地方瞬間被腐蝕出洞。
"這畜生皮糙肉厚還帶遠程攻擊,不講武德!"張屠戶罵罵咧咧地掏出火折子,往刀上一抹,火焰裹著刀刃再次衝上去,"吃我一記火焰刀!"
葉辰沒閒著,他注意到魔蜥右邊的腦袋雖然沒攻擊,卻一直在盯著他們,黑洞般的眼睛裡似乎有符文在閃爍。他突然想起林硯說的——有些高階魔獸能靠眼神施展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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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跟它對視!"葉辰大喊著提醒,同時將靈力注入竹刀,刀身泛起青金色的光,"它在想用幻術!"
話音未落,王胖子突然"哎喲"一聲,捂著眼睛蹲在地上:"我靠!這玩意兒往我眼裡塞了啥?全是小蟲子!"
"是幻術!"林硯急得把劄記往魔蜥那邊扔,紙頁在空中化作光蝶,撞在魔蜥右邊的腦袋上,"它的眼睛是弱點!攻擊它的眼睛!"
葉辰立刻鎖定目標,踩著路邊的酒壇躍起,竹刀直指魔蜥右邊的眼睛。魔蜥似乎沒料到他來得這麼快,想躲閃已經來不及,刀刃精準地刺入眼眶,綠色的血液混合著黑色的漿液噴湧而出,右邊的腦袋瞬間耷拉下來,沒了動靜。
"成了!"張屠戶看得興奮,火焰刀對著魔蜥的關節猛砍,"再來一下,卸了它的腿!"
魔蜥失去一隻腦袋,變得更加狂暴,中間的腦袋瘋狂噴射火球,街道兩側的房屋被點燃,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越來越多的魔獸從黑霧裡鑽出來,有長著翅膀的惡狼,有拖著鎖鏈的骷髏,甚至還有像血藤一樣的植物魔獸,纏著行人往黑霧裡拖。
"不能再跟這畜生耗了!"葉辰砍斷纏向林硯的藤蔓,"張屠戶,牽製住它!王胖子,跟我去城西看看裂縫的情況!"
"那你可得小心!"張屠戶的聲音帶著喘息,他被魔蜥的火球逼得連連後退,"我感覺這黑霧裡藏著的不止這一頭狠角色!"
葉辰沒回頭,拽著王胖子往城西衝。黑霧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三尺,耳邊全是魔獸的嘶吼和人類的慘叫。玄夜貓像道黑影在前麵開路,綠眼睛能穿透黑霧,每次撲擊都能精準咬住魔獸的喉嚨。
"這霧裡的魔獸越來越多了!"王胖子的磁石鏈舞得像鐵桶,擋住從霧裡竄出來的惡狼,"再這麼下去,咱就算不被魔獸吃了,也得被活活累死!"
葉辰突然停下腳步,他懷裡的"豐"字玉佩開始發燙,光芒透過衣料散發出來,黑霧靠近就被金光驅散。"有辦法了。"他掏出玉佩高高舉起,金光瞬間擴大,像把巨大的傘,將周圍的黑霧逼退了數丈,露出底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掙紮的魔獸,"跟著金光走!"
兩人借著玉佩的金光往前衝,沿途的魔獸被金光照得慘叫連連,身體在光芒中慢慢消融。跑過一條街時,葉辰突然瞥見街角的屋簷下縮著個小孩,正抱著隻受傷的黑貓瑟瑟發抖,黑霧已經快纏上他的腳踝。
"王胖子,掩護!"葉辰大喊著衝過去,竹刀劈開黑霧,將小孩抱起來往後退,"彆怕,我帶你出去。"
小孩怯生生地指著黑霧深處:"裡麵......裡麵有好多大蟲子在爬,還有個長著翅膀的叔叔,說要帶我們去"新家"......"
葉辰心裡咯噔一下——長著翅膀的,多半是異界的魔族。他把小孩交給隨後趕來的林硯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沉聲道:"看好他。王胖子,跟我再往前探探,必須找到裂縫的位置,不然黑風城就徹底完了。"
王胖子咬了咬牙,磁石鏈往手腕上纏了兩圈:"乾就乾!今天就讓這些異界玩意兒知道,誰才是這片土地的扛把子!"
玄夜貓突然對著黑霧深處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金光籠罩的範圍外,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哢哢"聲,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正在破殼而出。葉辰握緊竹刀,血月的光芒透過黑霧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血色光斑,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霧深處悄然醞釀。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血月懸空的夜晚,注定不會平靜,而他們這些降妖除魔的人,就是要在這混亂中,為無辜者劈開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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