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的篝火在曬穀場中央劈啪作響,火苗舔著架在石頭上的鐵鍋,鍋裡燉著的野豬肉混著山菌翻滾,香氣順著晚風飄出半裡地。王胖子蹲在鍋邊,正用根樹枝攪著裡麵的湯汁,時不時往嘴裡塞塊肉,燙得直嘶嘶吸氣。
"我說胖爺,你能不能把那保溫杯扔了?"張屠戶往火堆裡添了塊鬆木,煙嗆得他直皺眉,"從瘴氣林回來就抱著不放,裡麵的辣汁都快發酵成毒酒了。"
王胖子趕緊把保溫杯往懷裡揣了揣,跟護著傳家寶似的:"懂個屁,這可是降妖神器!剛才張嬸家的雞被黃鼠狼叼了,我往雞窩旁倒了點剩汁,那黃鼠狼現在還在寨口的老槐樹上掛著,愣是不敢落地。"
葉辰坐在磨盤上,手裡翻看著從獸王爪裡找到的殘破地圖。地圖上除了黑風寨的標記,還在西北方向畫著個三角符號,旁邊用朱砂寫著"鬼市"二字。秦風湊過來看,指尖點在符號邊緣:"這是三不管地帶的黑市,專門交易魔獸材料和禁術卷軸,血月教的人常去那兒補貨。"
"鬼市?"王胖子突然從鍋裡撈起塊排骨,油汁滴在火堆上濺起火星,"我知道那地方!去年偷偷去賣過自製的辣椒粉,據說裡麵的攤主連龍肝鳳髓都敢收——就是規矩怪得很,隻能晚上進,還得帶件魔獸身上的東西當門票。"
葉辰的手指在"鬼市"二字上摩挲,突然注意到字跡邊緣有層極淡的磷光,在篝火下泛著幽藍。他往上麵潑了點鍋裡的肉湯,磷光突然散開,在地圖上暈出串小字:"初七夜,月上中天,攜"鎮物"至鬼市,可換血月秘辛。"
"這是...請柬?"秦風的眉頭擰了起來,"誰會知道我們有"鎮"字玉?"
張屠戶突然把手裡的木柴往地上一摔:"準是血月教的圈套!想引我們去鬼市一網打儘!"他往鋼軌上啐了口唾沫,"不去!咱就在寨子裡守著,來一個宰一個,來一雙宰一對!"
王胖子卻眼睛發亮:"去啊!為啥不去?胖爺我正好缺個攤位展示我的"斷魂辣汁",順便看看有沒有賣冰鎮酸梅湯的,中和一下辣味。"他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湊近,"再說了,說不定是秦風你師父的老相好發來的呢?"
"胡說八道什麼!"秦風的耳根瞬間紅了,伸手就想敲他的腦袋,卻被王胖子靈活躲開。
葉辰突然笑了,把地圖折好塞進懷裡:"去。"
"葉哥你瘋了?"王胖子瞪大了眼睛,"那可是鬼市!進去容易出來難,上次有個鏢頭帶了二十個兄弟進去,最後就跑出來個缺胳膊少腿的,說裡麵的攤主長著三隻眼......"
"越危險的地方,才越有真相。"葉辰用樹枝撥了撥火堆,火星子竄得老高,"他們想讓我們去,我們偏要去看看,順便給他們備份"伴手禮"。"他看向王胖子,"你的"斷魂辣汁"還能調多少?"
王胖子拍著胸脯:"隻要有辣椒和芥末,胖爺我能調出讓閻王爺都流淚的加強版!"
張屠戶還想說什麼,卻被葉辰用眼神製止。他看著曬穀場邊打鬨的孩子們,還有遠處張嬸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突然歎了口氣:"想去就去,但得把寨子裡的人安排好。"他往火堆裡添了根粗柴,"我留下守寨,你們三個去,遇事多商量,彆學葉辰那小子硬碰硬。"
秦風從懷裡掏出個小巧的銅哨:"這是師父留下的"傳訊哨",吹響時方圓十裡都能聽見,要是遇險,我吹三聲,張叔就帶人來接應。"
王胖子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打開裡麵是幾塊用油紙包好的糕點:"這是張嬸給的桂花糕,說是鬼市陰氣重,吃點甜的壓驚。"他往葉辰手裡塞了塊,自己也塞了塊進嘴裡,"彆說,張嬸的手藝比城裡的糕點鋪強多了。"
正說著,鐵甲小寶突然對著寨門口狂吠,小爪子扒著葉辰的褲腿往那邊拽。眾人抬頭,隻見月光下,個穿青布衫的漢子正站在寨口,手裡提著個竹籃,籃子上蓋著塊紅布,看不清裡麵是什麼。
"是李獵戶。"張屠戶認出了來人,"他不是去山那邊收陷阱了嗎?怎麼這時候回來?"
李獵戶慢慢走過來,腳步有些僵硬,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在篝火下泛著異樣的紅光。"葉小哥,"他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我在陷阱裡撿到個東西,覺得...覺得該給你。"
他掀開竹籃上的紅布,裡麵躺著的竟是顆血淋淋的獸心,上麵還插著根黑色的羽毛——是血月教的標記!
王胖子嚇得手裡的桂花糕都掉了:"我操!你...你這是想獻祭?"
葉辰的手瞬間按在劍柄上,龍鱗護腕在暗處亮起微光。"李叔,你什麼時候被血月教的人盯上了?"
李獵戶的嘴角突然咧開個詭異的弧度,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身體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起來,皮膚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他...他們說...帶你們去鬼市...有重謝..."
秦風的劍瞬間出鞘,劍光在月光下劃出道冷弧:"是"蝕心蠱"!他被人下了蠱!"
李獵戶突然慘叫一聲,身體像個破麻袋似的倒在地上,皮膚迅速乾癟下去,轉眼間就成了具乾屍,隻有那顆獸心還在籃子裡跳動,發出"咚咚"的聲響,像在倒計時。
篝火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寨子裡的狗開始狂吠,遠處的山林裡傳來不知名的獸吼,與獸心的跳動聲詭異地重合。
葉辰握緊了"鎮"字玉,玉佩傳來溫熱的觸感。他知道,這場關於鬼市的邀約,從一開始就不是選擇題。
王胖子撿起掉在地上的桂花糕,拍了拍上麵的灰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看來...得給他們的"伴手禮"再加兩斤芥末。"
秦風的劍收了回來,劍尖還在微微顫動。張屠戶往鋼軌上抹了把油,火光映著他滿是皺紋的臉,眼神卻亮得驚人。
"初七夜,是吧?"張屠戶的聲音像淬了火,"咱就去會會那些鬼市的攤主,看看他們的三隻眼,扛不扛得住胖爺的辣汁。"
月光穿過寨口的老槐樹,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張無形的網,正緩緩收緊。而磨盤上的殘破地圖,磷光依舊在幽幽閃爍,仿佛在催促著他們,走向那場未知的鬼市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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