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的指尖懸在骨笛孔上,那陣哼唱聲越來越近,像是有人踩著泥漿在走,咕嘰咕嘰的聲響裹著股腥甜的腐味,順著風往洞口飄。王胖子剛被秦風拽著掙脫血藤,聽見這聲音突然打了個哆嗦:“這他媽是唱的《送葬調》吧?誰在這種地方唱這個?”
話音剛落,沼澤裡的黑水“咕嘟”冒起個大泡,泡破的瞬間,一個人影從泥裡站了起來。那人穿著件破爛的藍布衫,褲腿卷到膝蓋,露出的小腿上纏著圈血藤,正隨著他的動作慢慢蠕動。最嚇人的是他的臉——半邊陷在泥裡,露出的半張臉爬滿了血藤的細根,眼珠子早就沒了,眼眶裡塞滿了黑色的淤泥,卻還在“看”向洞口的方向,嘴裡哼著走調的《送葬調》。
“是李木匠!”秦風認出了他袖口的墨漬,“他五年前給村西頭的張寡婦打棺材,路過腐骨淵就失蹤了……怎麼變成這樣了?”
葉辰突然按住還想往前湊的王胖子,指尖在骨笛上輕輕一旋,剛才滴進去的血珠順著笛孔滲出來,在笛身上畫出道詭異的符文:“彆碰!他被血藤寄生了,現在就是個行屍走肉,靠藤條操控著走呢。”
果然,李木匠往前走了兩步,腳底下拖出串血藤,那些藤條的另一端還埋在沼澤裡,像牽著提線木偶的線。他走到酒液圈外停住,渾濁的眼眶對著葉辰,嘴裡的調子突然變了,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說什麼,仔細聽竟能辨出幾個字:“……骨笛……三聲……開門……”
“他在說骨頭上的提示!”醉靈仙往酒葫蘆裡又灌了口酒,“這是血藤在借他的嘴傳話呢!看來不吹笛是過不去了。”
葉辰深吸一口氣,將骨笛湊到唇邊。指尖的血珠剛觸到笛孔,沼澤裡突然“嘩啦”一聲,冒出上百個黑影——全是和李木匠一樣的“泥人”,有的舉著生鏽的鋤頭,有的懷裡抱著半截樹乾,密密麻麻地站在血藤前麵,擋住了去落霞村的路。每個“泥人”的眼眶裡都纏著血藤,那些藤條在眼眶裡鑽來鑽去,像是在代替眼睛“視物”。
“我操!這是開了亡靈派對啊!”王胖子舉著工兵鏟往後退,後腰撞在塊石碑上,疼得他齜牙咧嘴,“胖爺今天算是開眼了,腐骨淵的特產是‘泥人軍團’是吧?”
葉辰沒理會他的吐槽,指尖在骨笛上按出第一個音。那聲音不像哨音,倒像塊冰砸在空缸裡,又冷又脆,震得人耳膜發麻。音波剛散開,最前麵的李木匠突然僵住,眼眶裡的血藤瘋狂扭動,像是在痛苦掙紮。那些站在沼澤裡的“泥人”也跟著晃了晃,動作明顯慢了半拍。
“有用!”秦風揮劍劈開根試圖越過酒液圈的血藤,“再吹一聲!”
葉辰按下第二個音。這次的笛聲更沉,像是從地底鑽出來的,沼澤表麵的黑水突然掀起浪頭,那些“泥人”腳下的血藤猛地繃緊,將他們往水底拽。有幾個“泥人”沒站穩,噗通噗通掉進水裡,濺起的黑泥裡混著白森森的碎骨——原來他們的身子早就爛光了,全靠血藤撐著才沒散架。
王胖子看得直咋舌:“這笛子是‘泥人退散’牌的?早知道帶個擴音器來,直接給它們吹解體!”
話音未落,第三個音破笛而出。這聲格外尖銳,像是指甲刮過玻璃,聽得人頭皮發麻。笛聲剛落,李木匠突然抬起胳膊,破爛的手指指向沼澤深處的落霞村,嘴裡的《送葬調》變成了清晰的指引:“……老槐樹……石門……心字……”
更詭異的是,那些“泥人”竟齊刷刷地往兩邊退,讓出條通往村子的路。血藤像是被笛聲燒到似的,紛紛縮回沼澤裡,露出底下的泥路。隻有最粗的那根主藤還在扭動,藤尖上纏著的趙獵戶的布片,在風裡飄得像麵小旗。
“成了!”醉靈仙把葫蘆往腰上一掛,率先踩過酒液圈,“走!這些‘泥人’被笛聲鎮住了,趁現在進村子!”
王胖子剛邁出兩步,突然“哎喲”一聲跳起來,原來他踩的那塊泥地裡,鑽出根細如發絲的血藤,正往他鞋底的破洞裡鑽。葉辰揮劍斬斷,發現那藤絲上還帶著倒刺:“小心腳下!血藤在玩陰的!”
走進落霞村的那一刻,葉辰突然明白為什麼叫“落霞村”——村子裡的房屋雖然塌了大半,但殘留的牆麵上還能看到壁畫,畫著夕陽染紅天空的樣子,隻是那些紅色現在看著像乾涸的血。村口的老槐樹下堆著堆白骨,有的骨頭上還刻著字,仔細看是“張”“李”“王”之類的姓氏,像是當年村民的合葬處。
“第一關應該就是這兒了。”秦風指著老槐樹,樹乾上纏著圈血藤,那些藤條在樹皮上鑽了無數個小孔,像是在吸食樹汁,“你們看樹乾上的洞,排列得好奇怪。”
葉辰湊近一看,那些小孔竟組成了個鎖眼的形狀,大小正好能插進王胖子撿的那枚銅鑰匙。王胖子得意地掏出鑰匙:“看吧?胖爺的運氣不是蓋的!”他踮起腳把鑰匙往孔裡一插,隻聽“哢噠”一聲,老槐樹突然劇烈搖晃,樹乾從中間裂開道縫,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裡麵隱約有風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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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石門?”醉靈仙往洞裡扔了塊石頭,半天沒聽見回聲,“深著呢,估計直通第二關。”
就在這時,那些守在沼澤邊的“泥人”突然又動了,眼眶裡的血藤再次伸直,朝著村子的方向挪動。李木匠的聲音變得尖利:“……關……要關……”
葉辰回頭一看,隻見剛才讓開的泥路正在合攏,血藤重新從水底冒出來,像要把村子圍成個籠子。他拽起還在研究鑰匙的王胖子:“彆磨蹭!進洞!”
鑽進樹洞的瞬間,葉辰聞到股熟悉的香氣——是母親常用的桂花糕味。他愣了愣,回頭想跟秦風說,卻發現身後的樹洞正在閉合,最後一絲光消失前,他看見李木匠站在老槐樹下,眼眶裡的血藤突然斷了,露出底下塊小小的玉佩,那玉佩的樣式,和母親留給自己的一模一樣。
“娘……”葉辰的指尖在骨笛上摩挲,剛才那笛聲裡,好像混著母親的聲音?
洞裡比想象中寬敞,兩側的石壁上嵌著發光的苔蘚,照得路清晰可見。王胖子用工兵鏟敲了敲石壁,鐺鐺作響:“是人工鑿的!看來這村子當年就有密室。”
走了約莫百十米,前方出現道石門,門上刻著和骨笛一樣的符文,中間有個凹槽,形狀正好能放下骨笛。葉辰剛把骨笛嵌進去,石門就發出沉重的聲響,緩緩向上升起。
門後是間石室,正中央擺著張石桌,桌上放著個青銅盆,盆裡盛著半盆清水。奇怪的是,這水竟清澈見底,和外麵的黑水完全不同。
“第二關的‘心’字,難道跟這盆水有關?”秦風湊近石桌,突然“咦”了一聲,“水裡有東西!”
眾人湊過去一看,隻見水麵上浮現出影像——是十年前的落霞村,村民們圍著老槐樹跳舞,一個穿藍布衫的姑娘正在給孩子們分桂花糕,她的腰間掛著塊玉佩,和李木匠眼眶裡的那塊一模一樣。
“是……我娘?”葉辰的聲音有些發顫。畫麵裡的姑娘轉過身,果然是母親年輕時的樣子!她正把塊桂花糕遞給個小男孩,那男孩的眉眼,竟和自己有七分像。
王胖子剛想說什麼,水麵突然起了波瀾,影像變成了血藤蔓延的場景。母親舉著骨笛站在老槐樹下,周圍的村民一個個倒下,血藤纏上他們的腳踝往沼澤裡拖。母親吹著骨笛,試圖阻止血藤,卻被最粗的那根主藤纏住了手腕……
“娘!”葉辰伸手想碰水麵,指尖剛觸到水,就被一股力量拽了進去!
“葉辰!”秦風伸手去抓,隻抓到片衣角。王胖子和醉靈仙也撲過來,卻見水麵突然變成漩渦,將他們一起卷了進去。
失重感隻持續了一瞬,葉辰落在片柔軟的草地上。他抬頭一看,愣住了——眼前是落霞村的廣場,母親正坐在石凳上烤桂花糕,陽光灑在她發間,金閃閃的。
“阿辰,快來吃,剛出爐的。”母親笑著招手,手裡的桂花糕冒著熱氣,香氣和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葉辰的腳步像被釘住了,他知道這是幻覺,可母親的笑容那麼真實,連眼角的細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骨笛,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娘,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母親的笑容僵了僵,周圍的場景開始扭曲,烤好的桂花糕變成了血藤,石凳長出尖刺。她的身影漸漸透明,隻剩下聲音在耳邊回響:“阿辰,記住笛聲裡的心跳……”
“葉辰!醒醒!”秦風的聲音把葉辰拽回現實。他發現自己躺在石室的地上,王胖子正用工兵鏟拍他的臉,醉靈仙在旁邊往他額頭抹著什麼,涼絲絲的。
“我……剛才怎麼了?”葉辰撐著地麵坐起來,發現石桌上的清水已經變成了血水,“那盆水……”
“是‘憶魂水’,能勾起心裡最在意的記憶。”醉靈仙擦掉他額頭的酒液,“你剛才差點陷在裡麵出不來,嘴裡一直喊‘娘’。”
葉辰摸出骨笛,笛身上的符文竟亮了起來,映得石室一片紅光。石門的另一側傳來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抓撓石壁。
“第三關要來了。”葉辰握緊骨笛,剛才母親的話在耳邊回響,“笛聲裡的心跳……難道要用心聲吹笛?”
石門完全升起的瞬間,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門後是條狹窄的通道,兩側的石壁上嵌滿了骷髏頭,每個眼眶裡都插著根血藤,那些藤條的另一端,全連向通道儘頭的黑影——那是株巨大的血藤,主乾比老槐樹還粗,上麵結滿了拳頭大的花苞,每個花苞裡都裹著個人影,像是還沒成熟的“泥人”。
而在主藤的最頂端,纏著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母親!她閉著眼睛,臉色蒼白,身上的血藤正往她皮膚裡鑽。
“娘!”葉辰的眼睛瞬間紅了,舉著骨笛就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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